思绪回笼,高禹川低头,看着BoBo和CiCi那两双期待的眼睛。
沈瑶初是在跟他们捉迷藏,这个说法他们相信了吗?
高禹川薄唇微抿,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BoBo和CiCi才能和他感同身受。
就算沈瑶初是真的去世了,他们也愿意相信他的话,相信沈瑶初只是在和他们捉迷藏而已。
高禹川摸了摸BoBo和CiCi的头,浅笑道:“当然。”
听了高禹川的话,两个孩子眼睛一亮,瞬间兴奋了起来。
CiCi举着手跳了起来:“那我要和哥哥比赛,看谁最先找到妈妈!”
BoBo也一脸认真地说道:“不管谁先找到妈妈,能找到就行!”
高禹川看着BoBo那张缩小版的自己的脸,只觉得他连想法都跟自己是一模一样。
不论什么时候找到,不论谁先找到。只要能找到沈瑶初,就好……
远处,李阿姨正担忧地看着高禹川和两个孩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想到高禹川刚刚一步步走近海里时,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她就感到一阵后怕。
高禹川的行为,让李阿姨觉得他一切都不想要了,只想跟着沈瑶初,离开这个世界。
那种令人心惊的绝望和凉薄,李阿姨不禁唏嘘,他是真的好爱好爱沈瑶初。
如果没有BoBo和CiCi,她甚至毫不怀疑,高禹川根本坚持不下去。
李阿姨及时发现,及时让BoBo和CiCi去叫他,才制止了他奋不顾身往前走的步伐。
还好,她发现了。
……
入夜,海边的风渐渐降温,带来一丝凉意。
CiCi打了个喷嚏,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该回酒店了。
高禹川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沿着路灯,边走边聊着。
“爸爸,我们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不见了呀?”CiCi冷不丁冒出一句。
高禹川身子一僵,脑子里瞬间闪过沈瑶初绝望而害怕的脸。
他点点头:“是啊,你们还记得?”
“记得的。”CiCi用力地点点头:“我太害怕了,还好哥哥聪明!”
说到这里,CiCi叹了口气:“哥哥比我聪明,他应该会比我先找到妈妈吧?是吧爸爸?”
高禹川有些语塞,却也还是应声道:“哥哥不是说了?只要能找到,谁先找到都行,你们都会得到礼物的。”
“好吧!”CiCi看起来兴致不太高:“有点难,妈妈也太会藏了。”
高禹川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苦笑:“是啊,她太会藏了……”
藏到不止两个孩子找不到,甚至连他和他手下的人也找不到,高老太太也找不到。
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家里那些没有带走的东西,和他们共同的记忆,高禹川甚至要怀疑,到底有没有过沈瑶初这个人。
“爸爸。”一道童声低低地传来,打断了高禹川的思绪。
高禹川低头,看向另一只手牵着的BoBo:“嗯?”
BoBo低着头,敛着眉目,在昏暗的路灯下,高禹川看不清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有些委屈有些压抑的声音。
“我不是为了礼物才找的。”BoBo说:“我只是想要找到妈妈。”
“……”
*****
————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礁石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房间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照亮了窗外高禹川那孤独的背影。
高禹川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仿佛能扛起所有的风雨,却又能清晰地看着他的肩膀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垂着。他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眼中那深邃的光芒。
高禹川站在门口,背后就是酒店别墅的房间,里面是两个孩子,他不敢走远,却又觉得房间太过压抑,出来透气。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夹着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高禹川的眼神迷离而深邃,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的海平线,又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眉头微微紧锁,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迷茫和落寞。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烟雾在夜空中散开,却带不走他的痛苦。
正这时,高禹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他微微低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助理的来电。他轻轻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畔。
“高总,有紧急情况。”方助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紧张。
“说。”高禹川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这深夜的海风一般。
方助理“慕以安在公司里大肆售卖股权,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高禹川轻轻吸了口烟,烟雾在夜空中缓缓散去。
他的眼神依然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情绪似乎没有因为方助理的话而有丝毫波动。
“知道了。”他淡淡地回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以为意。
其实,高禹川早就知道他和爷爷之前给沈瑶初的股权在慕以安手中。
但对他来说,这些股权不过是他在高氏里的一场游戏,他更在意的,是沈瑶初到底在哪里。
“还有其他事吗?”高禹川问道,他的目光从海面收回,低头熄掉了手中的烟头,转向了手中的手机。
“没有了。”方助理被高禹川的冷静所感染,声音也渐渐平稳下来:“我就是想问您,要介入吗?把股份买回来?”
“先观望,她不会轻易出售的,她要拿着这些股权兴风作浪,且等着吧。”高禹川沉声道
“明白。”
“好的,那就这样。”高禹川正要挂断电话,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慕以安现在在哪里?”
高禹川再次望向远方,眸中带着些许忧虑。
高禹川并不在意慕以安售卖股权的事情,他真正想知道的是沈瑶初的下落。
但在这种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每一个跟沈瑶初有关的人,都是重要的。
“她在高氏挂职,成了慕总。”
高禹川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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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禹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心脏。
他不在意慕以安手上的股份,也不在意慕以安拿着这些股份去做什么。
但慕以安是怎么知道沈瑶初要走,又是怎么拿到这些股份的,这才是对高禹川来说,至关重要的。
夜色中,高禹川的身影显得更加孤独,他再次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口烟,将心中的焦虑化作一缕青烟,随海风缓缓飘着。
“我回去,会去见她。”高禹川声音沙哑,沉声说道。
“好的。”方助理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您是要跟她谈关于股份的事情吗?”
“我对股份不关心。”高禹川眸光微冷:“但我要知道,她是和谁联系,才知道瑶初要离开的,我要找到最后和瑶初联系的人,看瑶初到底为什么决定要走。”
方助理有些诧异:“您是不相信太太给您留的字条?”
高禹川敛了敛眸,目光呆滞地落到远处闪着淡淡银光的沙滩,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让他心碎的一刻。
那天他急匆匆赶回家,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家中空无一人,只有孩子的玩具散落在地板上,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离去。
沈瑶初不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甚至还留下了一张纸条。
那张白色的字条静静地躺着,高禹川似乎有了预感,却又不敢上前拿起来看。
直到他将整个家里都翻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沈瑶初,他才终于死了心,艰难地拿起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清秀而决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他的心脏。
“高禹川,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后的样子,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我的情绪而隐忍。我的这辈子很圆满,没有任何遗憾。也请你忘了我,继续你的人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替我爱他们。还有,我爱你,高禹川。——沈瑶初。”
高禹川看着这些字,仿佛看到了沈瑶初那双含泪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爱意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无奈和决绝。
高禹川紧紧握住字条,下一秒,外面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
方助理刚刚问他,他是不是不相信沈瑶初给她留的字条。
他当然不相信。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沈瑶初会离开他,离开BoBo和CiCi。
“我是不相信。”高禹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其中一定是有蹊跷的。”
“您是指……”对面的方助理声音有些发紧:“您觉得太太不是自愿离开的?”
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青烟,声音喑哑低沉:“瑶初手里的股份是我和爷爷给的,她这么爱BoBo和CiCi,不可能会将股权交给别人。”
“如今,股权突然转到慕以安手里,这绝不是巧合。”高禹川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紧握着拳头,说着自己的猜测:“既然慕以安和高禹山还在接触,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不不可告人的交易。我怀疑,瑶初的突然消失,和他们有关系。不然股权不会到他们手里。”
方助理一惊:“这……”
高禹川目光远眺,仿佛要看穿这个世界的虚伪和谎言,满眼坚定:“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必须找到瑶初。”
“……”
*****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高禹山的房间里,金色的光斑在地板上跳跃,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倦意。
高禹山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一天的疲惫都吸入肺中,再一并呼出。
窝进沙发里,回想起助理和高远斌的话,高禹山心乱如麻。
慕以安手上,是沈瑶初的股份,算下来并不算少,也几乎能够决定高氏接下来的落入谁的手中。
这些股份的重要程度,他心里有数,再怎样挣扎,也必须接受慕以安提出的要求。
想到这里,高禹山心下更是烦躁。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在与慕以安的聊天界面。
他随手发了条信息给慕以安。
【找个时间,见一面。】
没等慕以安回复,高禹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光芒,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高禹山从沙发上起身,决定去花园透透气。
午后的花园宁静而美丽,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花瓣上,为这片绿意盎然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和生机。
走在花园小径,微风拂面,明明应该是惬意与舒爽,却仍然吹不散他的心中的不满和郁结。
高禹山一抬头,前面一个女孩的身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穿着一袭淡雅的白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
她的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似乎是感觉到了高禹山凝眸看向她的目光,女孩抬起头,不经意间与高禹山对视了一眼。
女孩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鼻梁高挺,嘴唇微翘,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撞上了高禹山的视线。
女孩的眼神本带着一丝清冷和疏离,仿佛是在说,她并不喜欢被打扰。
可与高禹山四目相对时,女孩竟然微微怔住了。
而这一个对视,怔住的,不仅是高禹山。
眼前女孩的眉眼之间有着与沈瑶初相似的清冷和孤傲,那种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高禹山喉间上下轻滑,声音低哑:“瑶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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