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联系上颜睿博，高禹山来的路上将车开得飞快。
直到看到沈瑶初坐在手术门口，而手术也已经在进行时，高禹山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颜睿博没有因为他的原因，而拒绝做这台手术。
高禹山看着脸色惨白的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拍了拍沈瑶初的肩膀，询问周红丽的情况：“怎么样？阿姨情况还好吗？”
沈瑶初一颗心拎起又坠落，在她胸口不安地跳动着。
沈瑶初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高禹山声音轻柔，安抚道：“既然已经在手术，就不用担心了，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阿姨能坚持下去。”
“嗯。”沈瑶初抬眸看向高禹山：“不论结果如何，你帮我请来了颜教授，就是帮了我最大最大的忙。真的，很谢谢你。”
沈瑶初目光真挚，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高禹山被那样纯净的眸子盯着，下意识攥了攥拳，他下意识就要说出高禹川已经找过颜睿博的事，却被那视线看得像是有东西哽在喉头，根本说不出口。
高禹山缓缓呼吸一口气，将那些话全然咽了回去。
他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道：“希望阿姨手术顺利。”
*****
————
医院里车满为患，一辆黑色的车隐在院内靠墙的一排车里。
车窗打开，高禹川指尖夹着烟，胳膊垂挂在车窗外。风一吹，猩红烟头忽明忽暗。
高禹川抬手深深吸了一口，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雾。
手机响起，高禹川瞥了一眼，是颜睿博。
高禹川眉头微跳，瞬间接了起来：“喂？怎么样了？”
那边的颜睿博声音有些疲惫，但仍是透出愉悦：“挺好的，手术很成功。虽然出血点位置不太好，但是对我来说，不算疑难杂症。”
高禹川一直悬着的一口气，这才终于顺了出去。他掐灭烟头，虽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眸底却染上点点柔和：“谢谢舅舅。”
颜睿博笑了声：“听你叫声舅舅不容易，居然还是为了前妻？”
高禹川敛了敛眸：“是为了赞叹你的医术高超。”
“行了，随便你是为了什么，做这场手术换你声舅舅也值。”颜睿博提醒道：“禹山也一直给我打电话，估计也是急这事儿。我晾着没理，你自己处理。”
“知道了。”高禹川顿了顿，应道。
挂掉电话，高禹川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掐灭了手中的烟。
他从车上下来，锁车，一气呵成，高禹川抬眸上下看了看面前这栋医院大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楼里却走出来两个人。
高禹川脚下步子一顿。
是高禹山和沈瑶初。
沈瑶初垂着眸，安静地走在高禹山身边。而她身边的高禹山，侧目敛眸，面色柔和，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向她的眼却带着十足的柔情。
高禹川墨色的黑眸一沉，那抹阴霾又瞬间铺满他的眼底。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毫不犹豫地开锁进到车里。
脚下一脚油门，车子便一下子蹿了出去。
————
高禹山去旁边接听电话，处理工作的事情了。沈瑶初坐在长椅上，时间一点点流逝，手术做了很久很久。
她不停地看着时间，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焦虑，却又毫无办法。
手术灯暗下来的一瞬间，沈瑶初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林依楠放下熟睡的凯凯，推了推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沈伟义：“手术结束了！”
三人都围到手术室前，等着医生出来宣布结果。
颜睿博走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周红丽的家属？”
沈瑶初猛地点头，眼里含着泪，隐忍着看着颜睿博：“是的，颜教授，请问我妈妈手术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颜睿博像是被沈瑶初眼中的真诚和纯净打动，不自觉地对她声音柔和了些：“放心，多休息好好护理，会没事的。”
“谢谢，谢谢颜教授！”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沈瑶初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忍不住往下掉：“多亏有了您，真的谢谢……”
颜睿博看着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他抿了抿唇：“你妈妈马上送到ICU，护士会跟你沟通的，我先走了。”
正说着，周红丽就被护士给推了出来。沈瑶初来不及再跟颜睿博道谢，冲去看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周红丽了。
全然没有发现，身后颜睿博那深深打量的眼神。
*****
等到高禹山打完电话回来，手术室门口已经找不到沈瑶初了。
高禹山问了护士，才终于在ICU门口找到了沈瑶初。
沈瑶初正在专心听护士的嘱咐，明明又激动又紧张，却仍是隐忍着。她双手攥在一起，那双明亮的眸子水汪汪的，专注地看着护士。
高禹山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她，入了神。
直到两人说完话，沈瑶初回头看到他时，高禹山才回了神，走到沈瑶初面前。
高禹山笑了笑：“阿姨手术很顺利，对吗？”
“嗯！”沈瑶初点点头，一片阴霾的脸上，终于拨云见日，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手术很成功，只要这几天正常，就能从ICU转出来了。”
“那就好。”
沈瑶初问他：“你开车了吗？”
高禹山：“开了，要去哪儿？”
“我得回去给我妈妈收拾点东西。”沈瑶初有点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打车来回比较不方便。”
高禹山笑：“我当然愿意。”
说着，两人一起走出大楼。
这时，沈瑶初一抬头，脚步一顿。
身旁的高禹山疑惑地垂眸看她：“怎么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眸光落在一辆绝尘而去的黑车上。
她表情有些疑惑，定定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那辆车，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高禹山顺着沈瑶初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看到什么了？这个表情？”
沈瑶初眨了眨眼，猛然想起那辆车的主人，好像是高禹川。
她又在想多了。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再出声时，已然是故作洒脱的微微沙哑。
“没事，我可能有点累了，今天总是眼花看错。”
“看错什么了？”高禹山追问道。
“没什么。”沈瑶初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待会儿要先回去一趟，还要去一趟超市买点儿妈妈需要的东西……”
沈瑶初垂眸，掩藏着眸中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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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禹川打开大门，随手将车钥匙扔到一旁。他周身气息极沉，眸底的神色浓郁到几乎化不开。
他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烦躁地扫视着家里的一切。
橙红的夕阳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那极为刺眼的余晖，让高禹川有些睁不开。
他眉头紧锁，微眯着眼，目光落到沙发上的一件衬衫。
正是沈瑶初上次来穿过的衬衫。
而这件衬衫，好巧不巧，和高禹山那件款式非常相似。
高禹川的眼神不可避免地闪过沈瑶初穿着高禹山的衬衫，香肩外露，一脸害羞的样子。
他见过她很多种样子，包括，穿着他衬衫的，事后的她。
高禹川抬手，在自己胸口捂了捂。
明明是余晖刺眼，可他却偏要迁怒到那件被沈瑶初穿过的衬衣上。
他抬手，一把抓住那衬衫，用力地塞进垃圾桶里。
被别人穿过的，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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