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于今日回京的消息百姓们早已得知,因而从城外十里处到城门口,除却张励带来的朝臣与仪仗队外,还有难以计数的平民百姓,在秦泽抵达后,他们欢呼雀跃的跟在车马队的两侧,其欢颂之声不绝于耳,仪仗队还在敲着班师回朝的鼓声,这几乎将秦泽的耳膜给震破。
虽然得了风寒,但几天过去秦泽自觉已经消退,只是未免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但随着跟随而行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不得已只能下了马车,骑在了马上接受人们的“观仰”。
而这次回金陵又与上次不同,上次回京是追着金建仁一路杀进了京城,大事还未彻底办成,而此次回京则是已经彻底推翻金家,将国内战事全部结束,因而这次的回京要比上次要盛大得多。
一入城门,除却道路两侧的兵马警戒外,其余地方挤满了乌泱泱的民众,男女老少数不胜数,他们一见到秦泽骑马入城,纳头便叩拜了下来。
即便秦泽出声让他们起来,百姓们也依旧叩拜在地,口中欢颂不已,如今,他们已近乎将秦泽奉若神明。
毕竟他不仅推翻了无能腐朽的旧朝,还赴海杀向扶桑,将那帮狼子野心的倭寇悉数斩杀,一举完成了历朝历代都未曾做到的事。
至于南海所发生的那场与列国之间的海战,也在几天前随着秦泽回京的消息一并传回了金陵,此刻人人皆知王师在茫茫大海上一举将数个海外强国的舰队击败。
百姓们知道此战不仅保卫了国土,还让那些异国外邦遭受重创,当然,这也仅是他们的理解。
事实上秦泽知道那一战不过是个开端罢了,列国靠着不断的掠夺早已经国富民强,在他们的本土,还有着更为庞大的军队,因而焱国接下来必要与他们进行烈度更大的战争。
但至少不是现在。
在不间断的欢颂声中,几个时辰后,秦泽终于是到了皇城,随后便是更为隆重的入宫仪式,张励已将诸项繁杂礼数都安排好,秦泽也只能顺之而行。
到了金銮殿后又是一番琐事,一直到傍晚时分,大臣们散去,皇宫才慢慢清静下来。
而此刻,金銮殿外,秦泽身着便服站在台阶上,遥看着即将落下西山的太阳。
而在其身畔,张励正垂手恭立着。
秦泽将看向夕阳的视线收回,转而落在了张励身上。
不过是几个月不见,老人的头发似乎白了许多,此刻身形也是微微佝偻着。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你费心了。”秦泽看着他说道。
“陛下言重了。”
“全蒙陛下信任,让老臣代为监国,老臣不过是尽分内之事罢了。”张励缓声说道。
“从南泽来的这一路,沿途之所见政通人和,足见你这段时间的治理颇有成效。”秦泽投去赞许的目光。
此话落下,张励却摇头道:“陛下,非是老臣自谦,这绝非老臣之功啊。”
“若不是陛下南征北战,将金家推翻,又击退外敌,国内如何得以太平,正是立了新朝,百姓们看到了新的希望,因而我与众大臣才能重塑朝纲。”
“上法下依,不是苛政,百姓们自然依从。”
“黎明百姓要的也不是什么珍奇之物,不过是一方田地可种粮吃饭,一间屋舍可避酷暑严寒,便只是满足了他们这两处,他们就不会胡乱生事。”
“至于更多的,那得慢慢来才是,如今百废待兴,举国朝气蓬勃,施以仁政,假以时日,自然蒸蒸日上。”
一席话听完,秦泽微微颔首:“施下仁政,再以法治,应当水到渠成。”
张励摸着胡子,连连点头,接着他突然道:“陛下,听闻您偶感风寒,先前人多嘴杂也来不及问,不知现今如何了?”说着,他直直的看着秦泽的脸。
秦泽轻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不像,应是病症已去。”张励笑着摇头。
秦泽颔首说:“在路上还有些精神不振,不过进城后骑马顶着烈日晒了一路,像是把体内一丝寒气给尽数驱散了。”
“那就好,有万民为您祈福,什么病症也伤不了您的龙体。”
“那就借你吉言了。”二人相视而笑。
淡淡的笑声中,张励却踌躇着说道:“陛下,老臣倒还有一事想问。”
“说吧。”
张励脸色一正:“南海一战,陛下率军击败列国组建的舰队,此战乃是大胜,但陛下却放走了一支洋人的船队回去,这是不是......”
话未说尽,秦泽笑道:“放虎归山?”
“不敢。”张励急忙摆手。
秦泽收敛笑容,接着说道:“不论是不是放虎归山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列国绝不会因为这次的失利,而放弃掠夺我焱国国土就行。”
“他们还会再来的。”
此言落下,张励眉头紧皱,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多日前与女儿的对话浮现于心,女儿也说列国不会为此收敛,现在陛下也这样说,这让他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这一战,还不够让他们心生退却吗?”老人叹声道。
“狗抢肉挨了顿打就长了教训,下次它就不敢抢,但这畜生懂得道理,他们现在还不会懂,唯有让他们伤筋动骨甚至让他们半死不活,他们才会懂得这个道理。”秦泽面色冷然,接着又说道:
“我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闻听此言,张励心头一紧,犹豫着说道:
“当下国内总算太平,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百姓们都在谋求一个长远的太平日子,陛下您......是要再行战事?”
秦泽深深看了老人一眼:“天官,太平日子人人都想要,但不战,眼下这份太平一定不会长远。”
“我已经决定好了。”
“接下来,我将组建全新的舰队,从南海出航,去海外走一遭。”
张励心中猛地一跳,“陛下,这.....”
秦泽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官,固守国土绝非长远之计,早晚都会被海外强国踏破国门,彼时我们也只能被动应战,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不如带着舰队在他们海域走上一遭。”
张励踌躇着说道:“可如今大事方定,就要再行兵戈,是不是为时过早?”
秦泽能理解老人的保守,经历这一年的战乱后,如今不论是这些大臣们还是百姓,当然都不想再见战事。
于是他换了种说法:“天官,古语有云: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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