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顺着沐春所指的方向看去,半掀着窗帘子往这边看的不是自个女婿是谁?
“卫大人……卫大人……”
沐春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地晃着手,马车依然无动于衷缓缓而过。
卫铮四下看了两遍,转头,“好像是沐春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卫隆靠过去,竖着耳朵认真听了好一会,摇了摇头,“外祖父一向深居浅出,没什么事极少外出,沐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会不会是和亲一事的消息传到了你外祖父耳中?”卫铮又疑惑的看了看。
“如果真是那样,更加不可能。”卫隆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外祖父早就在宫门口截住咱父子二人确认真假与否,然后揪着我们风风火火找陛下去了。”
卫铮甚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帘子放了下来。
“卫大人兴许是没听到。”沐春扯了扯嘴角,“小的去追他。”
可他分明朝自己看了两眼呀。
“追他做什么!”沐云瞥了一眼那缓缓远去的马车,“瞧他那一副无动于衷一副没事的人的样子……我自己进宫。”
说着便挣脱了沐春的手,“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看风景吗?”
“老爷您自己可要小心。”沐春行礼,丢下这句话一溜烟就跑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沐云看了看进宫的方向,又看了看卫铮的方向,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刚下了马车,卫铮就被告知,司徒诺约半炷香之前将卫颖接走了。
“王爷明明是和我们同一时间出来的。”卫铮看了一眼卫隆,“王爷看上去不像是知法犯法滥用职权的人呀?”
谁不知道,在这盛京内,除非战报或十万火急的事情,其他情况下马车一概不允许超速行驶,尤其是那几条主干道上。
皇宫到太傅府的道路,也在这其中。
卫隆瞅了一眼自家的马车,摸了摸鼻子,“如果换离王府的马车,或许我们也早就到了。”
谁不知道,离王府的马车豪华宽敞又舒适,配件工艺都是一等一,马儿走起来那也是麻溜麻溜的。
自家的这个车子……那残旧不堪的零件和日渐退化的功能。
“差别这么大吗?”卫铮绕着马车转了三趟,思忖了片刻,“要不,嫁妆再斟酌斟酌?”
“咳,再好的马车也只是用来代步,浪费那个钱干啥子?”一听‘嫁妆’俩字,卫隆立马应道,“离王府那聘礼铺满了十里长街,咱太傅府嫁女儿,嫁妆可也不能含糊。”
“真的不用再斟酌斟酌?”卫铮拢着手,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不用不用。”卫隆伸手榄着卫铮的肩,赔笑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坚决不用。咱这个马车,哪哪都好,都这么多年,感情可深了,我这心里,还真舍不得。”
“那就,继续用着?”卫铮睨了一眼肩上的手。
“继续,继续。”卫隆讪讪将手抽了回来,还不忘理了理卫铮的衣衫,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父亲您先,您先。”
卫铮抬眼,刚才还因严肃而绷着的一张脸即刻笑开了花。
“岳父大人,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说着伸头朝沐云身后看了看,随后一脸疑惑,“岳父大人今日……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都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你倒是还笑得出来。”沐云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悲从中来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一波刚过一波又起,可怜我颖儿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如今又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这个外祖父,是悲不自胜,可叹老夫年事已高,再护不了她多少时日……”
卫铮扶额,又开始了,他能怎么办?
认错道歉赔小心。
话还没出口,卫隆已经上前两步搀着沐云,安慰道,“外祖父您就放宽心吧,颖儿有咱们这么多人护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沐云瞪着眼,却是朝着卫铮的方向,“你以为还是赔上咱们沐卫两家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或者抗命不从带着你妹妹天涯海角永远见不得光还要一辈子在良心不安中度过?”
“那什么乌龟皇子,真不是个好鸟,东月国更不是个东西。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一个不小心,咱们颖儿就要成为两国战争的导火线,这是闹着玩的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与我自然也是知晓的。”
“知晓?知晓那就更加不能什么都不做!”沐云气鼓鼓,“虽说做了也不一定有用。如果什么都不做,对得起颖儿吗?过得了自己这关吗?”
“外祖父您先消消气,消消气。”卫隆抬手替沐云顺了顺后背的气,“颖儿的事,我们怎么会袖手旁观?更别提是这样的大事。如今这情况,咱们这么多个人加起来,怕是还没有颖儿那未来夫婿一句话管用。当然,咱们定然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颖儿我们只有一个,那王妃可不是唯一的。”
“这理咱们哪能不知晓?适才在殿上,离王爷的态度我们也是有了个数,陛下对于此事也是通透得很。要不父亲和我,现在指不定还在殿上死皮赖脸跟陛下耗着呢。”
于是,卫隆便将今早在大殿上发生的事一一向沐云说了一遍,沐云才松了一口气。
“离王爷,真的那样说?”他还是抱着怀疑态度,“还直接对那乌龟王子动手了?”
“珍珠都没那么真。”卫隆笃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将声音压了压,“一开始我也怀疑自己是幻听幻觉,待听得真切后看得真实又觉得不可能,一直到了最后,确定这是真的,父亲和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恢复正常。”
至此,沐云方才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王爷这口碑不太好,不过那都是性情所致,抛开这一点,其他方面是无可挑剔的,他说的话,自然不是信口雌黄。
而陛下,乃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沐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焦虑和烦躁也跟着散去了大半,只是没到最后,他还是不能完全放松。
想着,随手捋了捋胡子,“这个外孙女婿,勉勉强强还算合格。”
说完后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卫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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