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平,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卫颖看了一眼狭长的密道,又扫视了一眼东月的那一帮士兵,“鱼儿,总是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如果说之前他对王妃的决定还有着几分的无奈和不安的话,那么此刻,随着对她认知的高度的上升,年平心中的那些疑虑和不安此时已然打消了七八分。他自然知道王妃有她的安排,保留的那两三分,也并不是对她的决定的怀疑,其实那是连年平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如果非得说一个理由,大概是因为,王妃刷新了他对女子的认知,尤其是京城贵女的认知,有所保留,是期待以后,会有更多的惊喜吧。
“王妃放心,属下谨记。”
收敛了神色,年平目送卫颖和拖着莫提的碧青往密道的另一头走去。然后便着人到最近的一处王府的别苑去找人手过来,他则留在密道里和安排其余的人善后。
他们将刚才存放物资的洞内的人和后面来的那批精锐部队中还有气的都给绑了个结实,然后又将密道仔细地探查了一番,这一番折腾下来,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
年平在密道前方另外一个宽出来的地方还发现了大量的粮草,于是按照卫颖的安排,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等王府的人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
让丫鬟们把密室里的女子安顿好,再让侍卫们把东月的人全部留在了密室,扔了几把刀剑,便关紧了密室的门,让影卫带队回去了,而他自己,则留下来将密道两头入口处的开关重新设置了一番才回去。
没有什么,比让他们在无尽的绝望中燃出一丝丝的希望,然后通过你争我夺自相残杀来夺取那一点点希望更加残忍。无水无粮,他们都是彼此活下去的希望的来源,不知道在那样决绝的境况之中,他们是否会想起来,那些被他们摧残和毁灭的生命和灵魂。
年平阖眼。
那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硫磺、木炭和硝石,那一小个一小个威力巨大的火炮……
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这些东西被用于东月和西唐的战场上,那便真的是西唐的浩劫。
东月之人,果真凶残狠辣。
可是,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又是如何知晓这其中的原理,从何处得来这大批量的材料?
据影卫的消息,此前出现在密道内的那身穿玄色衣服的人只不过是废太子司徒烨府上的小小的侍卫,在太子府出事之后竟是全身而退,如今又大摇大摆地出现?那日回去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居然一直呆在城南一处偏僻的小宅子处闭门不出,一时间竟没能查探出他要接洽的人的是谁。
可是,他不出门,就真的意味着他并没有见过任何人吗?
年平安排的人,这些天一直守在密道入口的附近,可让他不解的是,那身穿玄色衣服的男人没有再在密道附近出现过。边境的战况已经传到了盛京,离王府暗中调往边境的队伍数日前已经抵达,将领和他们的王爷一样个个骁勇善战,士兵亦是人人英勇无畏,三万精锐就将对方派出来的十万大军给打了个落荒而逃,大大地鼓舞西唐的士气,加之他们的战神,南离王爷司徒诺的到来,更是让全军上下欢欣不已。
听到这个好消息,西唐上下均是欢欣雀跃,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夸赞司徒诺的神机妙算和运筹帷幄,司徒瑞更是欣喜不已,这无疑是自废太子司徒烨和卫颖的婚礼之后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有人开心,自然就会有人不开心。东月那自然是不用说,六王爷司徒曜是恨得牙齿都要咬掉了。
“好消息?这就是他们要给本王的好消息?!”司徒曜眸色哪里还有平日的温和,一向温润的脸上也是青筋暴起,地上是一地的杯盘狼藉,密室内可以砸的东西几乎都让他砸了个稀巴烂。
他日日盼夜夜望,每一天都煎熬,每一夜都心焦,就等着西唐大败和司徒诺战死的消息。他忙活了这么些年,可恨所图所谋仍是无所成,他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等去依然等不到司徒诺死的那一天。
只要他死了,司徒瑞就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整个西塘也元气大伤,而那一刻,便是他风云突起的好时候。厉马秣兵数载,他的兵马,已经迫不及待,只等莫提所说的那个好消息。
可是现在,司徒诺的兵,居然轻轻松松就扭转了局面,那可是三万对十万,数量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虽说东月如今有二十万大军,谁知道司徒诺还有没有后招呢?那个年平在朝堂之上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全部都给记下了,并且在这紧要关头冒险给东月提了醒,可是他们居然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司徒诺已经有所应对,就不会只有这么一招,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线完全收不到任何的消息?即便他安插在江南的暗桩都给拔了个干净,其他地方的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毕竟是数以万计的军队,怎么会完全没有动静呢?
司徒曜突然觉得,和东月这样野心大,实力上却差强人意可偏偏又蠢不自知自大自负的小国合作,真的是有点冒险了。
鼠目寸光,一点小小的胜利就能让他们晕了脑袋迷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不晓得人人闻之色变的战神并非浪得虚名。
可惜开弓了就没有回头箭。
可是,为什么会输?怎么可能会输?
他给他们准备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他们还没有运送出去吗?”司徒曜不悦地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王爷,”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男人面色一滞,双眸微微动了动,诚惶诚恐地道,“要将那些东西运送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容易引起旁人的关注了。不过莫侯说有十分的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回东月,或许……需要一些时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夜在密道之中出现的那个人。
“或许?本王的字典里,是不允许有或许可能大概应该这样的词出现的。”司徒曜目光冷冽,“这就是你的做事态度吗?还是说,东月根本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莫候压根也没将它当一回事?”
“即便是这样,作为本王麾下,你觉得这样没有问题吗?李玉。”
“更何况……时间?本王可是早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不就是等着开战了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战必胜、攻必取,人,也必须要回不了西唐吗?他东月,是什么意思?”
司徒曜似是在问眼前的人,却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东月输得起,本王可是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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