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许世欢的心猛然一沉。
他是父亲昔日的同窗,是当年无数闺秀难以言说的梦,更是长公主李嘉懿的心上人。
他去世的时候,许世欢年纪还太小,早就对裴逸没有了印象。但在父亲的书房里,还留着他当年写的字,画的画,以及一幅画像。
每到中元节的时候,父亲都会拿出他的画像,挂在书房的书架上。然后备上几样小菜,几块点心,一壶美酒。这时候,关山月也会难得地喝上两杯。
许世欢曾问过父亲,这人是谁?
父亲告诉她,这是一个极好的人,你可以喊他姨父。
小小的许世欢一下子笑了,说:
“我知道了,这是嘉懿小姨喜欢的人!”
想起这些,许世欢猛然抬起头盯着温易棣的脸。她这才发现,温易棣与那裴驸马长得竟有五分相似。
不同的是,裴逸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一眼望去满是风骨与傲气。而温易棣则像是打磨好的玉石,给人的感觉只剩温柔二字。
“温易棣,你今年多大?”
温易棣不知道许世欢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年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十八岁,何事?”
听了这话,许世欢暗道是自己多想了,这年龄对不上。再说,那个孩子当年已经确定没了性命。她不能仅凭容貌上的几分相似,就胡乱猜测。
“无事,我就是突然想问一下。”
紧接着,她又问:
“那……三皇子那边……”
温易棣眼中隐隐有着惊讶,与三皇子联系的是,他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许世欢竟得来了消息。
他没有多问,而是将段青莲的事也和盘托出。可许世欢哪里知道什么三皇子的事,她不过是按照话本子里的内容猜测了一番。
此时的温易棣,远没有做出那些长远的打算。他对自己,对温家还抱有希望,还想着与皇子交好,将来能给温家人谋一个好的前程。
听了半天,许世欢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太子是个病秧子,没两年就得死。
二皇子也许是个断袖,又或者对自己的姑父有着说不出口的心思。
三皇子算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他最大的软肋便是那段青莲。
她猛然发现,与其把万华国交到这些人的手里,还真不如都杀个干净,让温易棣做这个皇帝。
最起码,和他们相比,温易棣是个正常人。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将万华国的局势分析了个遍。若是旁人听到,定会觉得这俩人疯了。
一个是商人,一个是女子,在外人的眼中,怕是什么也做不成。
可他俩却像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样,认真听着对方的想法与打算,好像这天下有朝一日就会在他们手中。
“小姐,已经很晚了,您今晚是打算……”
门外突然传来铃铛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但铃铛还是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进屋看见两人正坐在椅子上说话,铃铛的心里还踏实些。她实在是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她是劝小姐不要太过火,还是当没看见。
“小姐,温公子今晚是在这歇着,还是去那边的厢房?”
许世欢本想说厢房,可看着铃铛与身后几位丫鬟的表情,她话锋一转,道:
“就在这吧,晚上府里有护卫守着便是,你们就不用候着了。”
待屋里的人又一次退了出去,许世欢连忙与温易棣解释:
“这府里的人虽然听我的,可归根结底,他们追随的人还是我外祖父。今晚若是让你搬出去住,他们怕是会看轻你。”
说着,许世欢又走到床边道:
“反正这床也足够大,我这几天就在床边对付一下,你就当我不存在便是。”
温易棣见她这样,轻轻道了声好。许世欢却担心温易棣有了什么别的想法,连忙说:
“咱们两个人能认识,也算是缘分。虽然你长我两岁,可自古英雄都不以年龄论高低。你若是没意见,日后私下就喊我一声老大。如果我将来拼出些成就,这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样子,温易棣只觉得许世欢如今虽然长了个大个子,可归根结底,与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他强忍着笑意,毫不犹豫地喊了声大哥,这幅样子倒是让许世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熄了蜡,屋子里瞬间黑了。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心境与昨晚截然不同。
抛开种种烦心事,温易棣好像要将这几年来亏得觉都补回来。不过片刻,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沉沉进入了梦乡。
“温易棣,温易棣。”
许世欢小声叫他,发现并无反应。
她这才敢睁开眼,借着月色明目张胆地看着温易棣。她今日与温易棣说了许多,包括她的抱负,她对万华国的畅想。
但她看了那话本子的事,她做梦的事,却只字未提。现在,她与话本子里写的已经不一样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温易棣也会变得不同。
她没敢告诉温易棣,昨夜,她又做了关于温易棣的梦。梦里,李云峰不仅得了手,还用温易安威胁温易棣。
白日里温文尔雅的温大公子,天黑的时候却成了李云峰的玩物。他从一开始的抗拒、痛苦,到后来的麻木、不在乎。
许世欢眼睁睁地看着,温易棣的眼里没了光。他不再想着如何让温家的未来变得更好,仅仅是活着,就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一个个深夜,温易棣从李云峰的怀里爬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温府。他的父母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但却一言不发。
唯有温易安找到了他,眼中满是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而回应他的,只是温易棣口中残忍的话:
“别在这假惺惺了,你该庆幸自己有我这个哥哥。放心,我不会这么早想不开去死。我若是死了,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我。”
从那以后,温易棣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可没人能说出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现在的我,还做不了太多。”
许世欢望着温易棣的睡颜,喃喃地说着。许是感觉到了身旁有声音,温易棣在睡梦中动了动身子,直到他的头贴到了许世欢的手臂,才算善罢甘休。
见此场景,许世欢无奈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搂了上去,像哄小孩一般拍了几下。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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