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进了书房,许为民一边慢悠悠地泡着茶,一边看着女儿的脸色。说句实在的,听了许世欢刚才说的话,他这个做爹的心里也不好受。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非要让他分出个轻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在许世欢八岁以前,他做过不少努力,只可惜母女俩之间的矛盾,却越来越多。
女儿长大嫁人了,身旁自然有她的夫君陪着,可对关山月来说,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无奈之下,他才下了狠心,将女儿送去了赫州。
起初,他也想着过些日子就把女儿接回来,可看到关山月又变回了初见时快乐的样子,不会再因为女儿的事而崩溃发怒,这接女儿回家的日子就一拖再拖。
他不得不承认,关山月当初说的话是真的,她并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生下许世欢,也只是为了堵住他爹娘的嘴,让他们不能再借着不能生育的幌子往他的屋里塞人。
“爹,再这么磨蹭下去,热茶就变凉茶了!”
从走进书房的那一刻,许世欢的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她看着许为民一会儿直起身,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又看着她,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急得够呛。
许世欢心中暗道,一会儿她爹要是又跟她说什么她娘不容易,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多包容,她就算是被府中下人背后说不孝顺,也要和许为民干一仗!
听到女儿不耐烦的提醒,许为民也回过神。他端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把另一杯放到女儿的面前,这才开了口:
“参加此次科举的女子,共有三人。除了你这个探花之外,礼部尚书的嫡女邓宛瑜是二甲的最后一名,应该会同你一起分到翰林院。”
“户部侍郎家的庶女段青莲,则是同进士出身,按理说不会与你分到一起。不过她前些日子处理灾民一事有功,皇上会不会借机嘉奖她也说不定。”
“总之,上任前的这段日子,你与她们两个多走动多联系。你毕竟是个女子,想在官场上融入男人们的圈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世欢见父亲说的是正事,态度也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刚刚的话里虽然有瞧不起女子的意思,可她知道父亲说的也是实情。
“嗯,女儿知道。”
见许世欢态度诚恳,许为民又忍不住想多嘱咐几句:
“还有件事,为父想说几句,可又怕你不高兴。”
说完,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许世欢的反应。许世欢被她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有些想笑,连忙开口道:
“只要不是我娘的事,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听了这话,许为民总算是放心了。他清了清嗓子,又抿了抿嘴唇,才犹豫着开口:
“我听说,今日打马游街的时候,有不少公子给你投花?”
许世欢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爹犹豫半天,要说的竟然是这事。她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是啊,我收了有上百枝花。要是把掉在地上的也算上,估计得有二三百枝吧。”
许为民只是听旁人说,有不少公子给他女儿投花,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瞧这架势,比他当年那一届的探花郎裴逸还要招人得多。
“你既然中了探花,今后注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在婚事上,与其他女子也会有所不同。若是有看上的,带回家给我和你娘看一眼,想成亲的话也未尝不可。”
许世欢本以为她爹就是好奇随便问几句,没想到后面还接着如此令人吃惊的话。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爹,温易棣这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下一刻,许为民所说的话又将她的心打入了谷底。
“不过,你也不能光顾着看脸,像家世、人品、能力这些都要考虑到。今日投花的,估计都是各家不受嫡母待见的庶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谋一个好亲事。”
听了这话,许世欢试探着问到:
“这不受宠的庶子,就算成了亲,也得不到家里的助力,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我要是找个这样的回来,纯属浪费粮食。”
听女儿这么说,许为民一下子笑了,连忙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庶子在家里虽然不受宠,可有血缘在那摆着,是怎么斩都斩不断的。你要是和哪位大人家的庶子成了亲,在外人的眼里你们就是一家人。”
“有了这一层关系,你在朝堂上就会方便许多。当然,你现在靠着你爹也能混的不错。可世事难料,万一哪天许家出了事,在朝堂上多个人脉就多条路。”
说到这,许为民的眼神变了又变,忍不住摆摆手将女儿唤到身边,小声道:
“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多娶几个回来。左右都是各家的庶子,你配他们绰绰有余,想必各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许世欢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爹似的,张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犹豫了好久,才小声道:
“爹,您既然这么有远见,当初怎么就娶了我娘一个?”
听了这话,许为民露出个苦笑,委屈巴巴道:
“就这一个,我都难以招架。要是多娶几个,你爹我怕是早就升天了。”
因为这个话题,父女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和谐不少。可聊着聊着,许为民还是忍不住叮嘱:
“可有些人家的公子,你可千万要躲远点。比如那皇商温家,巴不得两个儿子靠着亲事改命。估计过不了多久,这温家的公子就会找机会往你身边凑了。”
许世欢脸色一沉,但很快露出个得意的笑脸,对着父亲说道:
“爹你放心吧,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说着,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接着说道:
“爹,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回关府休息了,您也赶紧睡吧!”
没等许为民将挽留的话说出口,她便溜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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