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在听了晏殊的话后,大笑出声,“天真!你简直太天真了!”
他语气冷寒,“你忘了当初皇帝为了斩草除根,是如何派人截杀你的!
稚子无辜,可他可曾念及半分亲情!
他手刃亲兄长,派人截杀自己的亲侄子。
这等残暴的昏君,就理应废黜!
你忘了当初为了保护你,有多少将士惨死在他手中!
你执迷不悟,愚昧效忠这暴君,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英魂!”
“元帅,我早就说过,小殿下心不在此,早已被迷昏了眼,您说再多都无用。
不如,就由您亲自带领我们将那暴君推翻,您来当个皇帝。”叛军元帅身旁的一个副将提议。
“没错,元帅,您来做皇帝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叛军纷纷跟着附和。
“元帅,我们都听您的,只要您一声令下。
我们就杀进皇宫,用那暴君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兄弟!”
“报仇!”
“报仇!”
........
一时间,叛军士兵纷纷举枪高喊着报仇,义愤填膺。
“全都给我住口!”
叛军元帅厉喝一声,“你们这是在造反,如此作为,与那暴君又有何区别!”
叛军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叛军元帅转眸看向晏殊,“阿晏,这两年你又成长了不少,我很欣慰。
你说手中武器和权势理应用来保护弱者,我承认,你说得很对。
你说皇帝谁做并不重要,只要他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善待子民,就是一个好君主,也算有道理。
可是阿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谁都可以当皇帝,没有约束。
那皇帝的位置诱惑这么大,那岂不是人人都想坐?都能坐?
若是因为他为帝国做过贡献,就可以免去他叛臣的罪名,依旧稳坐那个宝位。
那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那是不是他也可以发动叛乱,篡位夺位?”
晏殊:“老师,您这纯属是钻字眼了。”
叛军元帅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像你这么通透,拥有这么大的大局观,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放下灭族灭门之仇。
你想要说服我们,总得给一个足够说服我们的理由。”
“方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同为法罗古帝国的子民,身上流着同样的鲜血。
在场的诸位家里大部分都是军人世家,你们的父亲,哥哥或者弟弟都效忠于帝国。
再往下,就是你们的兄弟,朋友。
你们信奉不同的君主,但身上却是流着相同的血。”
晏殊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叛军,“同为法罗古帝国人,你们说要复仇。
是要拿着武器对向自己的同胞,亲人吗?
若是与他们对上,你们是不是真的要与他们互相残杀?
当然,你们也可以叫他们投降,可他会降吗?
若他们誓死不降,你们是不是还要学着古人,大义灭亲?
又或是,你们失败,他们拿着枪抵在你们的脑袋上,让你们降?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你们想要看见的。”
叛军在听了这话后,全都默默对望了一眼,一时不知竟该如何作答。
这时,晏殊又看向叛军元帅,“老师,我知道您肯定还会问。
若是帝国以剿灭叛军为由,亦或是像当年那样以祸国殃民的罪名为由逼我父皇退位那样来对付我,我又当如何?
那么我给您的回答是,我已不是当初年幼时的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更不会像我父皇那样轻易被胁迫,轻易妥协,我也不会受人威胁。
我不是没有能力拿回那个位置,我只是不想发动战乱而已。
如果皇帝不识好歹,我不介意亲手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揪下来。”
顿了顿,晏殊又道:“当然,当年皇帝所犯下的罪孽,也必须偿还。
我不是什么大善人,真的能轻易原谅他。
但不是用他的命,而是要他用余生来偿。
死,太容易了。
让他活着来偿还所犯下的过错,那才叫痛苦,那才叫复仇。
我要让他从那个位置上主动退下,一辈子记着,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至最后,晏殊眼底迸出的光芒锐利无比。
叛军元帅沉默良久,才缓慢点头,“止戈为武,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或许,你是对的。
我们原本的初衷,本意就是为了终止战乱。
可我们却逐渐背离本心,差点被权欲迷了眼。”
一阵风吹来,卷起漫天沙尘,飞扬在空气中。
又一阵风吹过,吹散了那遮天蔽日的黄沙。
叛军元帅看向远处,目光悠远绵长,“我的罪孽,余生怕是很难偿还了........”
使用禁药,带着极深的信念才能勉强维持这副残破之躯。
如今,那信念已消,怕是时日无多了。
听见他的话,晏殊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心里很闷,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老师活着,他原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是,法无情..........
叛军元帅摘下面具,露出了晏殊最为熟悉的面孔。
只不过两年未见,这张脸竟是满目疮痍,晏殊险些认不出来。
晏殊心里堵的更难受了,看着晏北那张满是刀疤和烧伤狰狞的脸。
他连声音也不自觉的发颤,唤了幼时常唤的称谓,“义父........”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晏北听后,眼中染上了晏殊许久未曾见过的慈爱,“好久没见你这么叫我了。”
“义父,您的脸怎么会……”他心里总有种错觉,现在不叫,恐怕以后再也没多少机会能叫了。
晏北微微笑道:“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晏殊听后,欲言又止,最终没再发问。
晏北负手而立,望着古城的残垣断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你能来这,并且言之凿凿的说出这些话,说明那份名单已经到了你手上。
所有的事情,尽数已在你的掌控之中。”
晏殊走到晏北身旁站定,“论谋略,我远比不上义父。
您已经为我铺好了路,就差亲自手把手教我如何迈步了。
我若是还不知该怎么走,那岂不是白辜负了义父的栽培。
那我也不用活了,直接挖个坑把我自个埋了算了。”
晏北轻笑一声,“这脾性上,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但心性却是成熟了不少,那小子还算有点用处。”
晏殊:“.......义父,您先前不还嫌弃人家来着。”
“混小子,你还调侃起我来了。”晏北作势就要动手抽晏殊,晏殊没有躲。
因为他知道,晏北只是做做样子,并不舍得打他。
晏北:“你把镇边军给弄来了这里,监察司的那小子也跟着来了这,联盟那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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