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清愣了一下,依言坐下,却不再开口,只等着柳夫人教诲。
必定是要叮嘱他如何善待罗雪娘,眼观鼻鼻观心即可。
大不了像应付母亲一般,默背四书五经便是。
“你可有想过,去江南的这四个月,雪娘在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柳夫人不紧不慢地问。
洛子清抬眼看了看祖母,罗雪娘在侯府里,锦衣玉食,能受什么委屈?
柳夫人微微一笑,果然男人的心都粗如砂砾,不摆到他眼前的事情,就不会多想一分。
府里徐氏与徐若云算计为难,府外永淑公主与赵纯珠要害她性命,赵管易与三皇子又觊觎她美色,柳夫人一一道来。
“你娶了她,不行夫妻之实,雪娘无论在这府里,还是府外,都举步维艰。夫妻一体,她若受欺,便是你受欺。这个道理你自然明白。”
洛子清好一阵子没说话,脑门一层薄汗。
柳夫人提到雪娘在马场被逼落马,若不是她骑术高超,免不了丧命马蹄之下。
又说到齐王见色起意,想接她出侯府,雪娘带了剪子以命相搏。
洛子清心突突突地直跳,一股懊恼的情绪漫延全身,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果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娶了她,便是报恩。
想到赵管易那个淫贼,以及齐王故作风流的模样,心里更是泛起恶心。
男人多半如此,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对尊严与占有欲都是一种挑衅。
“这些事情,我都瞒着你祖父,若是被他知道,只怕病情会更加重。”
洛子清起身,对柳夫人深鞠一躬,诚恳地说道:
“多谢祖母处处维护雪娘,与我二人周全脸面,子清知道自己错了。”
柳夫人欣慰地一笑,虚扶一把道:
“祖母也知道,你不是个刻薄的人,娶了雪娘,自然懂得要善待她,既如此,那明日就照侯爷的意思,安排你们圆房吧。”
洛子清颔首应道:“一切听凭祖父祖母做主。”
柳夫人走后,他在书桌前静静孤坐许久。
叹一口气,起身去书架前,拿出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来,里面是一朵小女孩的珠花。
洛子清举着珠花,仔细端详了片刻,手指捻着花枝转动。
珠花上的小米粒珠子飞旋起来,像是这十几年的时光都在回旋。
他对着珠花,自言自语道:“罢了。大概是天意吧。”
将珠花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依旧收藏到书架深处。
雪娘回到清影院,心内犹如小鹿乱撞,坐立不安。
之前她赌着一口气,不愿意被这侯府里人看扁,作出一番悠然自得模样。
今日再见二公子,才明白自己是真心喜欢他。
这种情窦初开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公子若一直待在书房,不进清影院,她该怎么办?
要是主动去靠近他,讨好他,会不会更遭嫌弃甚至厌烦?
雪娘六神无主,这日惶惶不安,不知怎么过来的。
傍晚时分,宋嬷嬷喜笑颜开地来到清影院。
“二奶奶大喜,夫人与侯爷吩咐,将这院里好生布置一番,明日便圆房。”
她悄悄与高江二位嬷嬷说。
雪娘在内室,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她主动去找二爷。
第二日一早,江嬷嬷兴致勃勃地领着吉祥如意布置新房。
高嬷嬷拉着雪娘说些私密话,还给了她一本宫中内用的小册子。
这本比当日柳老夫人给的要精细美观多了。
画工精湛,姿势与花样还多了好些。
雪娘脸红扑扑地不敢多看,高嬷嬷悄悄叮嘱她,不必太拘谨。
“你记着,夫妻敦伦,是天道,也是人伦,一开始顺着夫君便可,慢慢地适应了,也要自己舒服才好,别太拘着自己,你舒服了,夫君才会更欢喜。”
高嬷嬷一辈子没嫁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些道理?
想到她在宫里那么些年,雪娘有些明白了,宫里的妃子们,应该最懂得如何讨好男人了吧?
江嬷嬷则担忧地叮嘱她,洞房花烛夜,千万要忍耐,顺从。
哪怕痛得厉害,也不能高声哭泣,或者蛮力抵抗,扫了姑爷的兴。
这门亲事本来就结的勉强,好不容易等来圆房,要是再不顺利,日后怕是更加艰难。
江嬷嬷的话,让雪娘不由得肚子抽痛了一下。
午后她被按到床榻上,高嬷嬷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大概点了安息香,雪娘只觉一觉黑甜梦乡,睡得又沉又绵长。
醒来时,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粉色的光。
养足了精神,皮肤泛着水光,犹如春日新绽的花朵一般,丝绒般柔滑。
高嬷嬷给她选了一套粉色的衣裳,略显轻薄。
已是十月里,夜间有些寒,屋里生起火盆,暖洋洋的,衣裳单薄也不觉冷。
暮色四合,洛子清终于来了。
一身月白色家居衣裳,衬得他如玉如竹,修长俊秀。
雪娘站在内室,映着烛光,粉色的人儿熠熠生辉。
洛子清慢慢靠近,雪娘略显不安地低声问:
“嬷嬷备了酒菜,公子可要用些?”
洛子清轻轻嗯一声,桌上的菜品并不复杂,白玉豆腐,清炒兰花片,八宝什锦鸡,珍珠丸子羹。
酒是高嬷嬷特意弄来的合欢酒。
雪娘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洛子清手边,自己执一杯。
她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将酒灌了下去。
酒有些呛喉,雪娘微微咳嗽几声。
高嬷嬷说这酒是助兴的,饮了她会舒坦些,二公子也会更有兴致,更尽兴。
洛子清喵了她一眼,伸手盛了一碗珍珠羹,递给她温声道:
“先吃些东西再喝,会好受些。”
他慢慢地用了饭菜,喝了一碗羹,才执杯饮酒。
这酒绵长软口,高嬷嬷送来的,应是宫中珍品。
洛子清很清楚,这是什么酒。
那些纨绔们去青楼,都会饮这种合欢酒,无伤大雅又能助兴。
他第一次被带去青楼,差点着了道。
喝了两杯便觉下腹火热,那清倌人靠上来,几乎把持不住。
全凭着神识一丝清明将人拍了出去,他拔腿就走,跳进清水湖里洗了个澡,才压住那股邪火。
今日这酒一尝便知,是加了料的。
洛子清叹了一口气,也罢,今夜这一场,避不开逃不过。
借了这酒,他倒可以掩盖一些内心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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