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与他熟悉些后,不再如最初那么拘谨。
她装淑女么,常常装着装着,就忘了,露出本性来。
说到忘形处,开怀大笑,露出编贝细齿。
突然想起来要贤淑端庄,便以手掩面,喃喃道:“妾身失仪了……”
洛子清没告诉雪娘,其实他很喜欢看到雪娘恣意的模样。
在外面他自己拘着,别人也拘着。
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就是酒楼勾栏。
众人酒过三巡后,便放肆起来。
可那种放肆,他又不喜欢。
在雪娘面前,他竟然生出浑身上下都舒坦的放松感。
洛子清活了二十年,只有四岁前在老家云镇,过得惬意快活。
到了北疆,侯爷要他习武,几个师傅从早到晚炼他。
在京城,母亲要他习文科举,光宗耀祖。
日日诵读经典习字作文,冬练三寒夏练三伏。
太傅更是要求严格,不仅讲文,更要习礼。
再加上洛家出身被京城子弟鄙视,洛子清言行举止都不敢松懈。
生怕哪里不对便被人抓了错处,当做笑谈。
实在是一口气时刻提着,不得放松。
唯有雪娘,看他咋样都是满眼的欣赏与爱慕。
他慢慢地学会了像她那样,举止随意。
甚至歪在榻上,散着头发,枕在她膝上。
由着她一边给自己通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
那种舒坦惬意,浑身要化了一般。
洛子清竟不知,原来家常小日子,会如此惬意舒坦。
亲近之人相伴身侧,不必言必恭,行必敬。
这滋味,比之红袖添香夜读书,软香温玉抱在怀,又是另一种人间至乐。
总之,娶了罗雪娘,洛子清很满意,很舒服,很快活。
温柔乡,英雄冢,每每想赖在后院时,他便默念六字真经。
洛子清只允许自己,偶尔放松一会,
只不知这偶尔地放松,慢慢渗透,也会令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此刻,洛子清明知雪娘心里扎了刺,却硬要凹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一脸冷冽地说:
“日后没有我的允许,再也不可上街游玩,节日尤其不可,记住了?”
雪娘心里噎得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给我绑上紧箍咒了!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心知二爷拘着自己,并非毫无道理。
她昨日跑出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
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引来齐王那只妖孽。
那只分心簪还藏在床底下呢!
若是被二爷知道,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故来。
雪娘早就察觉到,洛二爷霸道得很。
她在清影院怎么放肆都行。
若是出门,给别的男人多看了一眼,二爷脸就会垮下来。
好像谁偷了他家的蜜一般!
雪娘想了一夜,决定齐王这事,不能告诉二爷。
也因此,心里有些发虚,没有底气去质问薛清澜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与二爷情分尚浅。
虽然这段时日,他对自己不错。
可到底心里有几分看重自己,雪娘没有把握。
情分不到,自己恐怕是连薛清澜这三个字都不能提。
提了,便是亵渎,便是捅马蜂窝。
可雪娘这口气憋着,怎么也吞不下去。
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啊。
“那二爷,不是也出门会佳人了吗?”
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燕窝粥,嘟囔了一句。
洛子清放下筷子,盯着雪娘看了一会,丢下一句:
“不知所谓!”
抬腿便走人。
花灯节过完,朝廷开了印,洛子清比年前更加忙碌。
除了兵部与军营的事情,他似乎还在谋划着什么。
二十日本是二爷来后院的日子,雪娘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赌气熄灯自行歇了。
到四更天,乾坤阁里传出细微的动静。
二爷许是累了,没有进清影院。
又或者是怕打扰自己?
雪娘躺在床上,有些后悔。
花灯节那夜的事情,两人各有对错。
又何必与二爷赌气,伤了情分。
时日一长,雪娘那点气性渐渐消散。
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没意思得很。
等到三十日,洛子清终于进后院时,花灯节那日的小插曲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雪娘有些恍惚,那天自己真的看见薛清澜站在子清身边吗?
为什么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甚至床第间的热情与温柔,也一点不变。
不,甚至更多,小别胜新婚。
二十日没进后院,两人都有些想得紧,急不可耐地撕扯到一起。
二爷简直恨不得把雪娘拆了,吃进肚子里。
折腾几回,抱着雪娘进净房清洗,又弄了一地水。
许是累了,完事回到床上,竟搂着她沉沉睡去。
热乎乎的胸膛靠着,雪娘心里那点怨气本来就化成了水。
这下全变成气,散了。
过了几日,二爷又给雪娘拿来一匣子银子,比之前还多了一倍。
大概那夜明明折腾许久,还非要按着雪娘鸳鸯戏水,行止孟浪,有些惭愧?
除了银子,还有两根糖葫芦,用蒲纸包着。
雪娘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打开一看,眼睛亮了!
“呀,是糖葫芦!”
以前在北疆,娘亲去镇上给人看诊,拿了诊金,偶尔会给雪娘买一根。
不过一年也就两三回。
自从娘亲去世,她就再也没吃过糖葫芦了。
雪娘小心翼翼地撕开纸包,拿起一根放到嘴里。
眼睛眯起来,含着圆溜溜的糖葫芦,砸吧了两口。
还发出细碎的声音,一脸的满足。
洛子清不由得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
“你吃吗?”雪娘举起另外一根。
洛子清摇摇头,他对糖葫芦没兴趣。
不过,倒是很想变成那根糖葫芦,被她吃。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娘亲哄我,就买这个。”
雪娘满眼都是思慕之情,突然又笑着说:
“有一次,有个人给我买了一整架的糖葫芦,那几天,整条街的小孩,都围着我转!”
雪娘伸出胳膊,很夸张地比了一下。
那糖葫芦架,那么高,那么大,那么重!
她小小一个人,差点被压趴下!
洛子清忍不住伸手拂了一下她耳边碎发,心中暗叹:
真是个吃货。
就记得糖葫芦,不记得人?
当年给雪娘买糖葫芦架的,就是他,洛子清。
可她一点不记得自己了。
只记得,好重好大的糖葫芦。
吃货!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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