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感觉到,与自己在一起时,赵贵妃虽曲意逢迎,却心不在焉。
贵妃心中有恨意,恨当年成王强取豪夺。
更恨赵家野心勃勃,把她当作权势的祭品。
贵妃并非赵家嫡系女儿,而是寄居的远房侄女。
当年父亲早逝,母亲领着她和弟弟,到京城投奔赵家。
赵家老夫人,就是赵阁老的母亲,认了她做义女。
成王去赵家宴饮,在后院惊鸿一瞥,见到这柔弱女子。
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忍不住停住脚步,多看了几眼。
第三日,赵纤羽便被送到他府中。
后来他才知道,赵家以她母亲和弟弟的性命相胁迫,她不得不入成王府侍奉他。
赵贵妃说,不是她帮着赵家,怂恿永淑私奔,宣元帝信。
只是她却不知,赵启坤那个老匹夫无孔不入,早就把永淑玩弄于掌心之中。
怕是永淑被赵家撺掇了,贵妃还蒙在鼓里呢!
“既然如此,那便如她所愿吧!拟旨,永淑公主生性顽劣,行为不端,着废为庶民,收回公主封号,剥夺俸禄与食邑,发配北疆劳作,无召不得入京!”
他冷冷地对弯腰立于身旁的执笔太监说道,字字如刀,扎向贵妃的心窝。
贵妃哀哀直哭:
“皇上开恩,永淑身娇体弱,怎可为庶民,受那劳作之苦!”
宣元帝道:
“你教的好女儿,朕可是一再告诉她,不要妄想嫁入洛家,她为了个男人,置朕与皇家脸面不顾,便只配做庶民。我倒要看看,那洛子清是否会如她所愿,娶她为妻?”
说完又微微一笑道:
“她若是受了赵家胁迫或蛊惑,朕还可以网开一面,所以贵妃,你不如说实话,到底是她自己蠢,还是你们赵家毒?”
贵妃呜咽无声,哭晕了过去。
赵太监一早领着徒弟张林百里跋涉到驿站时,公主果然还未离开。
洛子清早就领着车队先行出发。
永淑公主被长岩带着一百亲兵围在驿站里,正披头散发,大哭大闹。
无论她怎么怒斥,哭闹又恳求,长岩和亲兵都不开门放行。
赵太监对张林说:
“看见没,就没有圣上料算不到的事情,昨夜圣上就说了,洛将军啊,绝对不会带着公主走,公主肯定还被拘在驿站呢!”
赵太监一到,长岩赶紧让开,打开门让他和张林进去。
永淑公主在驿站院子里呢,未曾梳妆,散着头发,披了一件大氅,正怒斥大宫女。
“让你醒着点神,怎么将军都开拔了你也不知道叫我,要你有什么用!”
大宫女和驿站吏使仆佣乌鸦鸦跪了一地。
吏使心里直打鼓,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天上掉下个公主,眼看要把自己给砸死了!
永淑见门开了,立刻冲过来,对赵太监喊:
“你可算来了,是不是父皇命你送赐婚诏书来?”
赵太监低着头,公主仪容不整,他不敢直视。
只恭敬地说:“皇上让小的问公主一句话,可愿意回皇宫去?”
“回皇宫?”永淑皱皱眉头。
“我为啥回皇宫,我不回去,我都跟子清哥哥私奔了,已经是他的人,不能回皇宫。”
赵太监和张林一头汗,拿出圣旨道:
“公主既然不愿意回宫,那便请整理仪容,接旨吧。”
旁边大宫女战战兢兢地过来,扶着永淑公主,低声说:
“公主,奴婢伺候你梳妆。”
永淑一听接旨,高兴了,笑着说:
“对,我得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接旨,接赐婚诏书。”
赵太监和张林面面相觑,却大气不敢出。
两人肃手贡立,等着公主打扮停当。
终于,公主穿着大红衣裳,满头宝石,熠熠生辉地走来,及至院内,端庄地跪下,口中高呼:“儿臣接旨。”
赵太监将手中卷轴展开,念到:
“圣上诏曰:今永淑公主性情顽劣,行止不端,私自出宫,与外男苟且,有损皇室清誉,着降为庶民,夺封号,夺俸禄与食邑,发配北疆劳作,无召不得入京,钦此。”
永淑呆了,好半天才晃了晃脑袋说:
“赵大伴,你念的是什么啊?你拿错圣旨了吧。”
赵太监一脸木然说道:“
“肖琦安,皇上说了,接了旨就不许再用封号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倒也不失恭敬地把圣旨塞到她手里。
肖琦安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赵太监转身对几个大宫女说:“走吧,随咱家回宫,领赏去!”
大宫女们脸如土色,心知这赏或许能要了她们的命。
可是也不敢不从,一个个悄无声息地从永淑身边经过。
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也没有一个人向她求情。
长岩也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追上赵太监,拱手问道:
“赵大人,这这可让小人怎么办啊?”
赵太监转身一笑:
“皇上只说肖琦安降为庶人,发配边疆劳作,可没提别的,要我说你们反正回青云府,不如一路带着她?”
他可不敢出主意,让长岩把肖琦安扔下。
万一哪天皇上又想起来公主,人却没了,说不定还得怪罪他。
长岩目瞪口呆,眼看着赵太监领着张林和一众宫女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他回身看看驿站院子里,永淑公主,不,肖琦安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
良久她似乎反应过来,冲出驿站狂喊:
“我不信,我不信,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车轮滚滚,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驿道尽头,再也看不见。
长岩无奈,只能上前去对肖琦安说:
“公主,你看如今是回京城,还是怎么着?”
他想着圣上大概是用这种办法来激公主回京吧,哪里会真废黜她为庶民呢?
肖琦安看见他,一头扑上来,眼神发狂,喊道:
“对,我要去找洛子清,都是为了他,我都是为了他,连父皇都不要了,他如今再也不能丢开我了,哈哈哈。”
神情狂躁,犹如发疯一般,长岩被她攀扯着,差点就挂到他肩上来。
长岩又急又羞,还有点恼怒。
一抖肩背,将肖琦安摔倒在地,吼道:
“公主请自重,既是要找将军,便上马随我来!”
说完也不理她,自己走到驿站马棚,解了缰绳,翻身上马。
肖琦安爬起又摔倒,终于扑腾着也上了一匹马,追着长岩往北去。
所幸长岩还有点恻隐之心,没有疾奔,慢慢等着。
看肖琦安追上了,才又加快些速度,她好歹一路跌跌撞撞地,也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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