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嬷嬷看着心里实在难过,扭过头和江嬷嬷一起抹眼泪。
徐夫人侧身低着头,不敢直视雪娘。
她本性并非十恶不赦,也不是铁石心肠。
不过是人都有私心,为了洛府,为了子清的前程,当然更主要为了她自己心里那份念想,不得不做这恶人罢了。
雪娘一边喝药,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上和唇边的泪水。
荀嬷嬷果然把药熬得浓浓的,一小碗喝了两三口,就去了一半。
剩下一半她一仰脖子灌下去,顺手把碗扔了,荀嬷嬷赶紧弯腰去收拾地上残片。
雪娘转身趴到软枕上大哭不止,偏偏又没有声音,肩膀一耸一耸地,着实可怜。
徐氏长舒一口气,见雪娘哭得实在凄惨,于心不忍又觉尴尬。
踌躇了好一会,蹭到床前,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肩膀,说几句安慰的话。
又觉得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便缩回手,叹一口气道:
“你好好歇着罢,一会疼得厉害且忍着些,别让外面的婆子听见了。”
又吩咐荀嬷嬷好生伺候着,若是下来了,赶紧把脏污了的被褥衣裤拿去处理掉。
荀嬷嬷诺诺应是,徐氏自行回房。
江嬷嬷擦着眼泪说:
“还请老姐姐去厨下看看,给我们姑娘弄点吃的吧,这一大碗猛药灌下去,身子也不知道遭多大罪,总要补补的。”
荀嬷嬷心下愧疚,忙说:
“有的有的,夫人都吩咐了,带了许多药材补品,人参桂圆当归黄芪都有,我这就去厨下,让她们杀一只老母鸡,给二奶奶炖上。”
小半个时辰后,江嬷嬷把沾了大片血污的床褥,软枕和衣裤揉成一团,交给了荀嬷嬷。
荀嬷嬷拿去给徐氏过目后,一股脑塞到灶膛里烧掉了。
雪娘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地躺在被窝里。
她这半个月一直孕吐,没怎么吃东西。
心绪又不稳,憔悴了许多,看上去脸小了一大圈。
荀嬷嬷端了鸡汤银丝面来,江嬷嬷哄着她吃了一碗,终于安生睡去。
荀嬷嬷叹一口气道:
“二奶奶也是时运不济,偏赶上这个时候有孕,好在还年轻。好生将养着,明年就可以再怀上了。”
江嬷嬷苦笑一声,一听这老姐姐就被蒙在鼓里呢,什么都不知道。
她借口自己也累了,推荀嬷嬷出去,临了又拜托她:
“老姐姐若真心疼我们姑娘,就哄着大夫人赶紧回府去吧,她在这里我们姑娘拘得慌,倒不如回去,让姑娘在这安心静养几日。”
荀嬷嬷自然满口答应,第二日便劝徐氏回府。
“二奶奶落了胎,怕是心绪不宁,也不乐意多见人,大夫人不如回去,何必在这陪着受罪。”
庄子上条件毕竟简陋,不说别的,连地龙都没有。
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只能靠火盆取暖,徐氏昨夜里就没睡踏实。
荀嬷嬷这话正说到她心坎上了,再说徐氏还记挂着要替子清找媒人,与薛家下聘之事。
此外,年前两个哥哥都送信来,说大哥年后要进京述职,二哥也想跟着到京城里开铺子,托她帮忙租赁宅子。
事情这么多,徐氏在庄子上哪里待得住?
第三日便收拾了东西,领着几个婆子回府,只留下江嬷嬷和一堆药材。
好在庄子上不缺食材,鸡鸭鱼肉管够。
江嬷嬷日日换着法子给雪娘做吃食,哄着她多吃几口,好长些肉。
洛子清买宅子要二十日的功夫,雪娘打算在这庄子上把这些时日混过去,便不急着回侯府。
若回府去,彼此见了面难免尴尬,或许还会有不必要的牵扯。
洛子清为了买这宅子,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
学府街在离皇宫最近的内城区,临近太医院和国子监所在的两条街。
环境清幽,又安全,出入也方便。
可谓寸土寸金,宅子不好找,可以说几年才出一套。
雪娘随口那么一说,根本不知道学府街上的宅子有多难买。
洛子清想着她进府近两年,从没开口要过什么。
怎么着也得满足。
找了好几个牙人都直摇头,说没办法。
后来还是辛如其通过他老爹的下属,找到了一间。
宅子原主人在太医院供职,如今年逾六十,打算告老还乡,想把宅子卖了。
还没找牙人往外挂行市呢,洛子清就问上门来了。
要价自然高,洛子清花了足足四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辛如其知道他如此大手笔,忍不住问:
“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吗?二进的小宅子,四百八十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往外走两条街,这价能买两个?”
洛子清不置可否,辛如其知道他个性,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便不再打听,只是暗暗替他肉疼那多花的银子。
听说雪娘在庄子上生病,洛子清也动过几次念头,想去看她。
只是他惯常吃软不吃硬,喜热不喜冷。
这两年都是雪娘围着他转,百般讨好。
他自觉已经放低姿态,做出很大努力来哄她满意。
哪想到她竟然坚持要和离?
这一口闷气窝在心口,他怎么都吐不出来。
再者,太傅的案子牵连甚广,太子不好出面。
洛子光去了兵部,是唯一没有把柄能被赵家抓住的太子嫡系。
很多事情便只能他暗中去操持推动,尽可能多保住几个人。
心里赌着气,加上日夜忙碌,雪娘去庄子上住了半个月,洛子清一次都没有去探望。
他只以为雪娘在庄子上休养,日子自然过得太平舒坦。
哪里想得到雪娘将会经历什么?
洛子清回京后不到一个月,洛子光也跟着洛二老爷回来了。
他在云镇待了半年,早就腻歪得紧,浑身不自在。
如今侯爷去了,两位老爷一个在云镇丁忧,一个回了江南。
洛子光就像春天的蚱蜢一般,蹦跶起来。
可再怎么蹦跶,也还在侯爷的孝期,他不敢出去喝花酒,逛青楼。
偏偏院里那八九个妾室通房都被卖了。
只剩下小徐氏和她身边一个死忠的丫鬟。
洛子光素了半年,一回京城便按着她俩乐了几回,可总不得趣味。
这两女人在床帏之内,按洛子光的话,就跟木头似的。
洛子光烦躁得坐不住。
就好比馋了几个月的肉,却只捞到根净骨头一般,越砸吧越是馋得慌。
正一股邪火无处宣泄,小厮凑过来告诉他个事,洛子光乐得眉毛眼睛直抖。
这小厮与清影院里一个清扫院子的婆子相熟。
不知怎地就打听到,二奶奶要与二爷和离。
还搬去了庄子上住,说是病了在那休养。
洛子光几次与雪娘撩拨交手,都被她压制得死死的。
尤其下药那次,他可真是冤枉!
明明不关他的事,却被打了三十军棍。
还把妾室通房都给卖了!
听说这二人和离,洛子清要娶薛清澜,他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地冒起来。
罗雪娘,这回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爷还真不信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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