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
将臣心头涌出不妙的预感,他还想再努力一把:“当初害你的人说不定就藏在府上,我不放心你,阿祝,带上我吧,我可以保护你。”
他无法忍受阿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姿态放到最低,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感情太过浓厚,谁见了都会心软。
偏偏他面前的是对感情不怎么开窍的阿祝。
阿祝挥舞两下拳头,黑黝黝的眼睛因为愤怒变得格外明亮,“黑心肝的腌臜玩意儿要是冒头,我绝对揪着他暴揍一顿!半死不活丢进火里,让他也体验体验被火烧的滋味!”
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阿祝在心里已经将那个写有“坏”字的小人踩来踩去,甩来甩去,十八套连环拳打得他哭爹喊娘,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喊仙女饶命!
看着眉眼扬起,一脸自信小表情的阿祝,将臣很想摸一摸她漂亮的脸蛋,想告诉她无需脏手,他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
“可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啥?
阿祝愣了几秒,对上将臣深情凝视着她的眸子。
她只觉得将臣眼神奇奇怪怪的,转念一想,将臣才从黑漆漆的地方钻出来,认识的只有她,可不就喜欢跟着她吗?
那就带回家?
犹豫的阿祝一看他的脸,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嗯!
这可真是扎心。
“阿祝。”将臣再次唤她。
陷入纠结的阿祝耳边又传来将臣低沉浑厚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她是真的苦恼了。
将臣对她好,她知道,作为一个人美心善,知恩图报的模范僵尸,成全他那么一点点愿望合情合理。
但是吧!
阿祝纠结的点不止是她讨厌狗皇帝那张脸,还有将臣和狗皇帝长那么像的事,她双胞胎的崽崽都没这么像!
聪明绝顶的她都认错了,娘和哥哥他们肯定也会认错!她根本解释不了将臣和狗皇帝长那么像的原因。
不仅她解释不了,将臣自己都解释不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
最后。
阿祝走了。
只说下次再来找他。
将臣薄唇微动,最终还是默默注视阿祝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科动物,执拗又固执,很想追上去,又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原地,只有眼中泄露出他的贪念和不舍。
依照他的实力,只要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留下阿祝,或者悄悄跟在她的身后,潜藏在她的周围,悄无声息的保护她。
就像以前一样。
只有阿祝遇见危险,他才会出现。
可是他不敢。
他怕阿祝生气再也不理他。
想到阿祝临走时的眼神,将臣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想过无数个再次和阿祝相见的画面,怎么也没想到,阿祝抗拒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的脸。
该死的狗皇帝!
……
在马车“哒哒哒”声中,阿祝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将军府。
青城苑。
阿祝刚回来,还没一息的功夫,一道高挑的身影闯入视线。
“阿祝,你回来了。”身穿女装的赫连湛阔步走来,等候许久的他扫了眼阿祝的身后,并没有桃花妖的影子。
收到暗卫消息,得知阿祝去了国师殿的他明知故问,
“阿祝,什么事这么吸引你?戏看到一半就走了?你走后,夫人他们看了两折戏,也回房歇息了。”
其实他的暗卫也只是出于保护,没办法,之前出门太容易遇上意外了。暗卫在得知阿祝具体去了哪儿之后,匆匆回来禀报他。
因此。
赫连湛只知道阿祝去了国师殿,并不知道她在那里遇上什么事。
“别提了!”阿祝往肚子里灌了一杯茶水,心情这才平复了些,她把去看小桃花遇上的事说了说。
赫连湛起初还在高兴阿祝对他的信任,这段日子的努力有收获,听到后面他心塞塞,没想到阿祝这么讨厌他。
还好他会曲线救国,否则和阿祝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赫连湛认为很奇怪:“和我……不,和狗皇帝长得一模一样?”嘴瓢的他舌头险些打结,说话都在大喘气。
“是不是很吃惊?他们该不会真的是双胞胎吧?可是我的两个崽崽就不一样,各有各的可爱机灵。”阿祝以为贺真被吓到了,毕竟她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懵了。
“他们不可能是双胞胎。”赫连湛毫不迟疑的否认。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没有双胞胎兄弟,他只有一个早死的哥哥,魂飞魄散的那种,而且他们兄弟两个也长得不一样。
赫连湛起初也想过,会不会跟他的哥哥有关系,只是在冒出这个念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
他敢对付老妖后,就是因为他的亲人全没了!
哥哥连一片残魂都没有留下。
他没有软肋。
阿祝眼睁睁看着贺真在自己面前走神,她好像想起什么悲伤的事,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忧虑。
“贺真,我突然发现,在我这个角度看上去,你眼睛跟他们挺像的,该不会这是大众批发脸吧?”
阿祝一句话,打断陷入悲伤过往的赫连湛,赫连湛一个激灵,不仅不难过了,腿还有点抖。
“错……错觉吧。”他声音发虚,刻意夹起来的夹子音听上去矫揉造作。
阿祝又瞅着他看了好几眼,嗯!是错觉,一个眼角往上飞,一个眼角往下垂,完全不一样。
阿祝放心了。
小灵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桌,抱着一颗瓜子慢慢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笔墨勾勒出来的眉眼生动,只看一眼就能瞧出它的想法。
比如现在。
它一脸“你们继续说,让我听听”看热闹的表情。
阿祝土匪打劫,抓走它光剥不吃的瓜子仁,拿到一半,突然发现什么有趣事。
“吃一个让我瞧瞧。”阿祝把瓜子仁塞它手里,小灵妖薄薄一张纸片,她好奇往哪里塞。
小灵妖目瞪口呆,好好的火怎么燃到它自己身上了!
它好想逃。
阿祝一把按住它。
赫连湛看着这一幕,不仅露出几分笑颜。
对赫连湛而言,将臣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了,他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你变成僵尸,难道跟他有关系?”
赫连湛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阿祝只说了狗皇帝,也就是他跟将臣长得一样的事,六年前的火灾只字未提。
“对啊。”阿祝点头,“他救了我嘛。”
阿祝也没想瞒他,只是认为没什么必要。
抓到凶手,才有分享的喜悦。
不过贺真既然好奇,她干脆跟她说了一遍,期间还颇有闲心逗弄小灵妖。
赫连湛知道六年前的大火,但亲耳听见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一想到阿祝受这么大的痛苦,他心头就有一股火气直往上涌。
“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暗处,见不得人肮脏东西,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要是让我抓住他,我死活要给你报当年之仇!”赫连湛骂了一大段都不带喘气的,末了疼惜地望着阿祝。
“你,还疼吗?”
阿祝过得太苦了。
他恨不能马上接她进宫,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贺真越来越合她胃口了,阿祝听得心花怒放,嗑着瓜子听他骂,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莫名其妙:“我疼什么?我现在牛逼得很!谁敢惹我,我就把他手脚打断!该轮到他们疼了!”
这一点,小灵妖可以作证,它就是那个倒霉蛋儿。
小灵妖往桌沿挪了挪小身板,偷跑的路线刚规划好,阿祝伸出一根手指挡住它的去路。
啪叽!
小纸人脸朝桌子绊倒了。
阿祝噗嗤一笑,这小妖真懂得配合,好玩。
赫连湛心中还有太多疑惑,被锁在无尽深渊的将臣,是怎么认识阿祝的?让他不顾反噬,赔上自己也要冲出深渊。
不过也幸好有他。
否则他都见不到阿祝了。
赫连湛打算去国师殿一趟,看看那位将臣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脑海冒出这个念头,可是在看到跟小灵妖嬉耍的阿祝时,想法一下子就没了,脚是半步都不想挪。
算了。
晚点再去也是一样,将臣在国师殿又不会跑。
于是。
赫连湛心安理得地留下来,直到时辰不早,甘草走进院子过来传话,“小姐,夫人唤你用膳。”
坐在卧榻上的阿祝应了声,放下手里夹着的五六只蘸着颜料的笔,看着刚刚绘出的灯影戏纸人脸谱,颇为满意地点头。
不错不错!
她果然聪明,这么细致的活也能信手拈来。
甘草走过来一瞧,纸人脸上的颜色怎么那么浓,像猴子屁股一样,但她没有,而是夸道,“小姐的手艺真好,妆再淡点就可以出师了!”
阿祝听得开心。
全程陪着阿祝胡来的赫连湛不禁哑然失笑,瞧见她粉色纱裙不小心染上一些朱砂,手帕擦不掉,看样子得换一件。
甘草也看见了,打算重新找一身好看的衣裙为阿祝换上,赫连湛十分主动地接过她的活。
“我来吧。”
甘草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小姐点头,她才后知后觉。
甘草:“???”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伺候小姐不一向是她的活吗?什么时候女武师接手了,她之前不是很抗拒吗?甘草有一种身在这里,却不知发生何事的茫然。
……
国师殿。
将臣得知桃花妖就是以前伺候阿祝的婢女芍药之后,向她问起阿祝以前的事。
桃花妖真的很想说,你别问我,关于小姐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往外说。
架不住将臣救过小姐一命,她蚌壳一样的嘴开出一道缝,倒豆子般说起过往伺候小姐的事。
将臣凝神听着,把关于阿祝的事都默默记下。
桃花妖说的口干舌燥,将臣听得意犹未尽。
慢慢的二人一问一答。
将臣对六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沉声问她:“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桃花妖顿了顿,把跟小姐阿祝说过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将臣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桃花妖暗暗叹气,见面前和陛下长得相似的人半晌不说话,她忍不住偷偷观察,对比他和陛下的区别。
他们性格差距其实挺大的,陛下常年被史太后压着,锋芒都藏了起来。面前的人是锋芒毕露,一身戾气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收敛。
另一端。
赫连湛陪阿祝用过膳,跟她说了声就离开将军府。
他有些时日没有回皇宫了,奏折堆积了不少,他没急着处理,而是打算先去国师殿一趟。
刚到国师殿,就对上侍卫吃惊错愕的眸子。
“参见陛下!”
侍卫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他明明刚给陛下请安,怎么陛下一眨眼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他刚刚遇见的是假的?还是说他现在遇见的是假的?
侍卫懵逼了。
赫连湛越过他,径直往大殿走。然而一路走来,每个撞见他的侍卫都一脸看见鬼的神情。
赫连湛眼底有寒芒一闪而过。
直到他来到大殿内。
一个熟悉又眼熟的背影映入眼帘,不知道为何,他停下脚步,薄唇微张,话还没出口,殿内的人敏锐的感应到他的存在,回过头。
看清他的长相,赫连湛瞳孔微缩。
果真是一模一样!
看见他,赫连湛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对面的人也有同感。
将臣总算明白他们是有多像,难怪阿祝会这么讨厌这张脸,他在看见对方那一刻,滔天的杀意涌上心头,眸子一瞬间变得赤红。
杀了他!
为阿祝报仇!
心念一转,将臣眨眼出现在赫连湛的面前。
轰然一掌拍出。
赫连湛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将臣杀意爆发那一刻,他瞬间察觉,还是没快过他,被一掌击飞。
紧急时刻,大宝小宝送的灵符在他身上形成一个保护罩,抵消了大部分的掌劲,但还是受了一些伤,捂着胸口,凛若寒霜的视线紧紧落在将臣身上。
“你干什么?!”赫连湛质问。
将臣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剐在他的身上:“当然是杀你!”他磅礴的力量倾泻而出,朝着赫连湛逼杀而来。
“陛下!”
潜藏在暗处的夜青等人挡在赫连湛的面前,将臣用了始祖之力,他们很快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只是面对和陛下一模一样的脸,一些暗卫心里稍有迟疑,便被将臣一掌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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