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凡站在山脚下,回头瞅了一眼身后的万药宗。
毫无疑问,她又被赶出来了。
拿着这些日子攒下的家当,明凡给自己拍了一张飞行符,朝清阳宗方向飞去。
清阳宗,我明凡回来啦!
她前两天听万药宗宗主司礼,说她认的便宜师傅找她,到了藏书阁,孙问鼎好像也没什么事,只留她好好看书,说炼丹一事,不可急于求成。
她留在藏书阁看书,孙问鼎也不再说什么,起初,一切和谐美好。
一切都要从那本符书说起,她不明白,万药宗藏书阁,为什么有符修的书。
随手一翻,其中一个火焰符着实有趣,她心念一动,藏书阁烧了。
孙问鼎爱书如命,当即脸色大变。
明凡自知理亏,好在她记性能用,连着被孙问鼎盯着,抄了一个月的书,紧接着就被赶了出来。
美其名曰,多历练,多成长。
明凡见坡下驴,离开清阳宗这么久,她的确也该回去看看了。
几月不见,清阳宗和之前大不相同,远处看去,一片郁郁葱葱。
其间山泉溪溪,灵鸟环绕,倒真的像模像样,有了几分大宗风范。
“明师妹?”一内门弟子刚出山门,就看到停在宗外的明凡,不禁大叫着折了回去。
“明凡回来啦!明凡回来啦!”
明凡满头黑线,她回来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搞得像小日子进村。
她径直走进去,弟子们见了她掉头就跑,御剑而飞,有的走太急,两两相撞,又爬起来慌不择路。
“……你们倒也不必如此欢迎我。”明凡嘟囔,好歹她也为宗门做过贡献立过功。
“小师妹!”和沐看到明凡,一阵尖锐鸣爆,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朝明凡扑去。
明凡后退一躲,被紧跟其后的容华撞了个满怀。
“小师妹,你可算回来了。”
容华眉头一皱,冲明凡抱怨:“你还知道回来,这些日子去哪了?为了找你我都瘦了好几圈了。”
明凡似笑非笑,盯着他上下打量:“哦?是吗?”眼看那腰粗了一圈,也懒得拆穿他。
三人勾肩搭背,说笑着往无妄峰去。
“小师妹,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和沐没由来的一句,让她心里一慌。
“没有的事。”明凡吊儿郎当一笑,掩下慌如老狗的心,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林皖舒依旧侍弄花草,见她回来,温和一笑,萧云阳还是钻研丹道,面如冰霜。
明凡将目光停留在萧云阳身上。
她去了一趟万药宗,对丹道也有所了解。
如今她才知道,四师兄原来只会炼三种丹药,一种补灵丹、一种淬骨丹、还有一种,就是那个让妖兽昏睡的毒丹。他日日炼那两种丹,好像这样做就能以此精进,炼出天品。
可炼出天品之后呢?
她知道,萧云阳来自萧家,五大世家,萧、石、明、杜、百里,叫得上名字的,都是族中天资卓越之辈,曾经萧云阳就是其中之一。
天才和废物,往往只在一瞬,从云潭跌落,被赶出家门。
萧云阳从此弃剑从丹,他不善言辞,默默用这种方式,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修补自己灵根。
明凡沉默不语,她总感觉无妄峰上下,拿的都是美强惨的剧本。
生而强大,迅速凋零,明明没做任何反派该做的事,但各个还没反派下场好。
乐善抬眸,将地上一堆龟甲一收,摇着折扇笑眯眯走来,嘴角轻启:“赤莲秘境,快开启了。”
明凡颔首,她知道。
之所以这么早离开万药宗,就是知道赤莲秘境即将开启,她总归是要早点回来准备,她对这个秘境,很是感兴趣。
如果她没记错,在这个秘境,正是女主明鸾大放异彩扬名大陆的时候,她的舔狗军团,也是在那里正式成立。
“小师妹。”乐善狐狸眼流光一闪,“你信命吗?”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显得尤为突兀,乐善依旧那副故作高深的样子,紧紧盯着明凡。
明凡莫名瞅了他一眼,片刻收回目光看向上空,嘴角牵起:“我信,命由天定,但,人定胜天。”
萧云阳埋头炼丹,目光一闪……人定胜天吗?
月上三更,两道人影,出现在无妄峰顶。
“呦,来了?”
“呵,小师妹。”
乐善和明凡并肩而立,俯瞰沉寂的清阳宗。
“谁先说?”两人异口同声。
“算了,一人一句吧。”明凡撇嘴直接躺在地上,双手枕于脑后,这把坦白局,迟早的事。
乐善躺在她旁边,看着满天星空,半晌低笑:“小师妹,你相信师父他们,最后都会死吗?”
这次换明凡一愣,她看过书,顾清秋成魔,容华随她而去,萧云阳和沐,因为和女主沾染,最终也抵不过身死结局,林皖舒身世好像另有隐情,和明鸾其中牵扯不清。
如今一想,全文竟然漏了一个乐善,清阳宗覆灭,他便再不知所踪。
明凡默然思索,乐善自顾自往下继续:“我做了个梦,梦里五次,我都没能救得了他们。”
这场梦,从几年前就开始了。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坏了脑子,可梦里每一件事,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他尝试去干涉,可就像是遇见鬼打墙一样,不论如何,最后总会拐一个弯回到原点。
他看着师父入魔,看着师兄们一个个离开,看着清阳宗覆灭,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第四次,乐善腻了,直接找了棵树,把自己吊死,不出意外,他又从床上惊醒……
“小师妹,你懂吗?什么时候我能趁早结束这潦草的一生啊。”他有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
明凡也没想到,乐善竟然是重生的,不过看他那样子,始终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
“再后来,你来了。”乐善转头看向她,眸色深沉,
这些难以更改的局面里,她是唯一的变数,也正因如此,乐善将全部希望放在了明凡身上。
“四师兄,我只是一个小小筑基而已。”
明凡撑着下巴,长叹一声,她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啊。
不听不听,乐善手捏住耳朵,斜睨着明凡。
他就知道小师妹狡猾的一批,他就算掏了老底,她也依旧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四师兄,其实我啊,是个死人呢。”明凡索性凑过去,悄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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