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修士,没有人不清楚自己灵识的情况,可顾宜新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显然不太对劲。
“你不知道?”
顾宜新的动作微顿,“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闻言沉默,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宜新准备出去,途径他的身旁。
“你的灵识里有柳树,不过快枯死了,情况不容乐观。”
她以为听错了。
神使鬼差地扭头看松若槐,声音拔高:“柳树?”
松若槐表情淡定的点头。
-
过了半个时辰,顾宜新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怔愣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晌。
从松若槐的讲述里来推断,这棵柳树存在灵识中很久了,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灵云师尊也没有说过什么。
松若槐侧头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见到顾宜新没什么反应,总算松了一口气。
斟酌了片刻,他开口询问:“也许是你师尊没注意?”
“不用说了。”
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提早解决就好,至于其他的……
顾宜新暂时想不到头绪,也不想浪费精力去思考过去的事。
对于顾宜新的反应,松若槐很满意,脸上难得露出欣慰。
“这样就好。”
随即,另外的麻烦呈现在眼前。
“这个柳树还有办法救活吗?”
她有点担心拂柳的状态,说起来情况复杂,不过莫名相信松若槐能解决。
大概是得益于弹幕的透露,顾宜新反而没那么焦虑。
“有啊。”
“什么办法?”
她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凑近一点距离,惊讶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松若槐比昨天清晰了不少,虽然面部轮廓还是模糊的状态,可是能看出身量和衣裳的颜色。
“你急忙和拂柳血契,不过血契以后的仪式没有完成,导致拂柳无法跟你共享灵气,又不舍得吸取你的心头血。”
松若槐语气平淡的叙述着,听着的人心惊胆颤。
顾宜新挑眉追问,“然后呢?”
“然后拂柳无法汲取灵气,若是再过段时间,拂柳会变成一把普通的剑。”
众所周知,修士的剑大多数都有灵智,拂柳也不例外。
顾宜新惊愕,很久才喃喃道:“那……”
“别担心,等最后一道仪式完成,拂柳就能和你共享灵气,起死回生。”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顾宜新总算放松下来,旋即又抬眼打量面前的人。
大约是她的目光灼热,让松若槐感觉有点不适应。
“你在看什么?”
“看你。”顾宜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后面又添了一句,“你懂得这么多,看你年纪也不大,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对于松若槐的死有点好奇,弹幕上说他是天才,天才死这么早不太合理。
“你知道有句话叫什么吗?”松若槐笑盈盈地问。
顾宜新知道他想说什么,很快回答道:“好奇心害死猫。”
“那你还问?”
她笑起来,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你现在不能杀我。”
松若槐不可置否,也是。
他还需要顾宜新来完成重回世间的路,要不然重塑肉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松若槐叹气,像是真的受制于人,“你很聪明。”
“完成最后一道仪式,我就能突破轻鸿境了?”
不管顾宜新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突破现在的境界。
用松若槐的话来讲,那就是“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松若槐没有直接点明,语气里透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
“按理来说,可以。”
她顿时泄气,趴在桌上想了想,有希望总比现在好。
【有两个点比较疑惑,为什么顾宜新不清楚自己灵识的情况?最后一道仪式没完成她还能蹦跶这么久?】
【这大概就是走了狗屎运吧?不过顾宜新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我看岑沛天都轻鸿境了,真离谱。】
【男主角光环嘛……不过原着剧情里,顾宜新的武力值虽然没有多高,但是她玩阴谋诡计挺厉害的。】
【虽然讨厌顾宜新,但是这一点倒是真的……】
【暂且就认为灵云师尊没有发觉,貌似顾宜新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个问题吧?】
【好了,看松若槐怎么去解决就好,喜欢谁就看谁的剧情,大家也别吵架了。】
【楼上言之有理,天天被白莲花粉丝弄得心烦意乱。】
【这关我们什么事?真是好大一口锅呢。】
弹幕还在争论不休,顾宜新收回视线,准备这两天闭关。
谁知道被松若槐拦下。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最后一道仪式。”
顾宜新有点反应不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
“这么突然?”
松若槐点头,“你也不想拖太久吧?事关修为,你自己看着办。”
“行,听你的。”
顾宜新咬咬牙,随即换了一副面孔,心想以后要努力修炼。
早点超过这所谓的天才,天才说不定也得当她的小弟。
正当顾宜新美滋滋地想着乐事,忽然一只手在眼前晃动。
随后是松若槐的声音灌入耳朵里,“你发呆做什么?”
顾宜新瞪他一眼。
血契要完成最后一道仪式,必不可少的就是与剑灵盟约共享灵气。
松若槐在旁边指导她做事,这个阵法有点繁杂。
布置好已经是一炷香过后。
“现在可以开始了。”
瞥了一眼布阵的地方,总感觉要下雨,夏日的天气是阴晴不定。
顾宜新猛然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阵法中。
灵识里果然有一棵濒死的柳树,她靠近后,感觉很亲切。
此时,松若槐的声音响起。
“结盟与剑灵共生共死,要快。”
口诀默记于心,顾宜新来不及思考,很快将枯黄的柳叶放在掌心。
默念完口诀,顾宜新的灵气进入灵识中,仿佛春风带来生机。
原本快死的柳树,突然间冒出嫩绿的叶子,不过片刻时间,柳树生机盎然,与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宜新尝试着去抚摸柳树,感觉灵气源源不断涌入其中。
看样子是成功了。
等候在外面的人很耐心,欣赏着阵法里的人一举一动。
顾宜新丝毫没有察觉,喜滋滋出来后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灿烂。
“谢谢。”
顾宜新真心实意道谢,松若槐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弹幕却一片惊讶。
【就这么简单啊?】
【不是老铁,我等了很久,结果最后一道仪式也太敷衍了吧?】
【顾宜新之前放了心头血,这最后一道仪式很合理啊。】
【行吧……略微有点失望,希望接下来能早点突破吧。】
【我还等着看顾宜新打脸男女主角呢,毕竟这一系列的问题,顾宜新目前是受害者的形象。】
【你认真的?原着里顾宜新可不是什么好鸟。】
【又来了,原着粉是真的恶心,这么喜欢原着就去看书,看什么漫画啊?现在顾宜新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吧?我真是尼玛了!】
【滚!】
各种言论交织在一起,顾宜新都感觉看不过来。
有用的弹幕消息太少,暂且略过。
“你现在试试拂柳剑。”
一句话将顾宜新拉回现实。
拂柳剑握在手里,顾宜新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
尝试着挥舞过去,不远处的树木直接被劈成两半。
明明她的境界没有变化,可是拂柳剑发挥超常。
顾宜新惊喜地回头看人,“威力这么大?”
想到弹幕里说的事,难怪说她发挥不出来拂柳剑的全部威力,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松若槐看了一眼树木,“拂柳剑现在跟你同生共死,共享灵气,以后呢,只要你修为足够,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轻鸿境以后是成英境,顾宜新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成英境以后的自己,修为会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了。”
-
本来预计是半个月突破境界,因为解决了拂柳的事,三天以后,顾宜新在夜里突破轻鸿境界。
突破境界不是件容易的事,顾宜新闭着眼,汗涔涔地坐在地上。
床榻上的人倒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仿佛料定了结局。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衣领中,可以看出顾宜新此刻遭受着怎样的痛楚。
她咬紧牙关坚持,还差一点就可以迈入成英境界。
经过多次的努力尝试,总是在最后关头败下阵来。
脑海里闪过那些梦境里的画面。
记忆犹新的是死亡前的感受,让顾宜新仿佛身临其境。
就这样死去,那自己还不如一辈子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
顾宜新拼尽全力,拂柳也使出全部力量,阻挡在眼前的障碍终于崩塌。
全身的疲惫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盈的感觉。
此刻,松若槐支着手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整个人犹如从水里被人捞出来,显得有点狼狈。
大概是灵气耗尽的缘故,顾宜新没来得及睁眼,身子往旁边倒去。
若不是松若槐眼疾手快,顾宜新这会儿应该倒在吐血。
松若槐把人移到床榻上,还顺手给她盖好被褥。
随后躺在她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苍白的面孔。
“也不知道找你是不是正确的。”
他低声呢喃一句,旋即感觉灵气更加浓郁,没有忍住,再靠近了一点。
阮若雪突破轻鸿境一事,在岚城殿疯传,大家都十分震惊。
不过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岑沛天这个外门弟子,居然也到达轻鸿境界。
虽然比阮若雪有点距离,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能有这天赋,已经不错了。
结束今天的课业,阮若雪和张泉并肩前往岚城主殿。
“小师妹真是天赋异禀,进宗门不过三个月,轻松突破了轻鸿境界。”
这样的修炼天赋,放眼整个修真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阮若雪面色淡然,一面往前走一面谦虚道:“哪有师兄说的这么厉害?我不过是运气好,得到师尊和众位同门的指导。”
“小师妹真是谦虚……听说师尊允许你再修习一门课业?”
大部分弟子只能选择从一而终。
岚城殿有四修,分别是剑修、音修、阵修,排在末尾的是药修。
为了避免学杂而废的情况出现,每个弟子都会谨慎选择自己修习的课业。
像阮若雪这么幸运的,还真是第一回见。
“是。”
阮若雪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台阶时有点心不在焉。
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殿门,忽然间,脑海里涌回那天的画面。
她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张师兄,三师姐她除了剑修以外,还会上什么课?”
“顾宜新啊?她只对剑有兴趣,不过当然比不上小师妹……否则那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轻鸿境。”
张泉努力回想了一下有关顾宜新的事,最后才说。
“她对阵法有兴趣,有时候会去听紫云长老的课。”
阮若雪恍然,“三师姐要是还活着,那就好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抵达主殿。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屠良厦准备收拾书案回去。
看到来人是阮若雪和张泉,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屠良厦感觉哪里都不太对。
“大师兄,我是来登记修习课业的。”
阮若雪站在面前,声音空灵悦耳。
他回过神来,迅速登记好阮若雪要上的课业内容。
张泉一副警惕模样,让屠良厦有点不适,还真是白眼狼。
“可以了。”
阮若雪拿好牌子,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跟着张泉出去。
主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屠良厦一个人,坐在席上沉默不语。
要是师妹还在就好了。
想到顾宜新,屠良厦准备今晚去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三师妹。
这个念头刚出来,屠良厦就把手放在太阳穴上揉揉。
最近的事情还挺多的。
另一边,阮若雪心不在焉地回到千云殿,满脑子都是屠良厦冷淡的模样。
即使她想解释,大师兄也是一副不愿意听的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把木牌放在石桌上。
“三师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大师兄这么念念不忘。”
刚闭关出来的灵云师尊,恰巧在门外听见了这句话。
顾宜新是个怎样的人?灵云师尊一时间有点说不上来。
想起这个人时,恍如隔世。就好像顾宜新从来不是他的弟子。
灵云师尊站在外边许久,终究没有进去,不动声色地离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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