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母亲担忧的眼睛,顾宜新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禁为真正的郁淮感到高兴。
她的母亲是如此爱她,不像自己……好像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顷刻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约是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郁夫人破涕为笑,“瞧我这乌鸦嘴,我家的淮儿一定会幸福一生,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娘……”
顾宜新哑然失笑,怎么郁夫人的想法如此幼稚。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幸福与否,不应该靠嫁人来决定。
只要高兴,就算是青灯古佛她也高兴,倘若因为一纸婚约,被困在宅院里一生,也不见得多开心。
顾宜新的思绪飘远,无声地想,这一生最令人开心向往的,大约是自由。
最起码于她而言是这样。
婚期将近,顾宜新被困在海棠苑里,每天都不能出去。
她有时候闷得不行,就让戎乐去引开小厮和丫鬟,换上男装出去逛街。
顾宜新趴在墙上,回头看海棠深深中,人影浮动。
唇角勾起笑来,义无反顾跳下去,随后拍拍衣袖,朝着熟悉的方向走。
最近茶楼里来了个说书的,讲的东西很有意思。
等顾宜新到时,茶楼里已经没有座位,正打算站在角落里听接下来的下文,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郁兄,好久不见。”
乍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她回头看来人。
一身紫衣锦袍的男子对上她的视线,继而露出笑容。
“郁兄,要不跟我一道上二楼雅座?”
顾宜新环视一眼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偶尔还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想都没想,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顾宜新没有说称呼,因为她不记得这个人……
男子在前面引路,绕了一圈,走到了二楼的雅座。
这个位置刚刚好,既能听见说书先生的声音,转头还能看见运河上的风景。
“郁兄,听说你要嫁人了?”
京城里都传遍了,褚横衍这个状元郎下个月成亲。
娶的就是青梅郁淮。
两家门当户对,自小定下的婚约,难得这么长时间里,双方都没有任何不满。
郁淮点头,露出点笑:“是啊……到时候你来府上喝我的喜酒,如何?”
他眼里洋溢着温柔,听见喜酒两个字时,眸子里的光黯淡下去。
“好。”
沈遇杉凝望着她,半晌后问她:“你的失魂症如何了?”
“还是记不起来。”
话虽如此,可是顾宜新到底有点不舒服,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问起这件事?
还是说原来的郁淮交友广泛,哪里都能碰见她的好友。
顾宜新深刻意识到,有时候朋友太多也是一种麻烦。
沈遇衫眼里的阴云散去,不紧不慢解释起过去的事。
“你大概在想我的身份,我是你的同窗好友……”
沈遇衫缓缓说起过去的事,仿佛还在昨日,他眼中留恋万分。
倘若郁淮是男儿身,这状元郎的位置还轮不到褚横衍来坐。
可惜……可惜女儿身不能入朝为官。
她的注意力全部在楼下说书先生上,“啊?那挺好的。”
随口敷衍一句,随后听见了笑声。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顾宜新扭头看他,沈遇衫摇摇头,附和一句:“你说得很对。”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里能跟炙手可热的状元郎相比?
日影西斜,顾宜新伸伸懒腰,一副困倦的模样。
“还想去哪里?”
“去看花魁跳舞!”
顾宜新不假思索脱口而道,这个想法在心里谋划了很久。
每次都被戎乐拉回去,说是再不回家就被老爷夫人发现了。
顾宜新每次都玩得不够尽兴,还有几天就是成婚的日子了。
“你去不去?”
沈遇衫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顾宜新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考虑太多,靠近一些距离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紫衣王爷一怔,“见过的话,你会想起来吗?”
“我想不起来。”
顾宜新叹气,不过跟这个人在一起的确很舒服。
“那我们去看花魁跳舞吧?”
“晚了可就没位置。”
顾宜新点头,瞬间把刚才的疑问抛在九霄云外。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阁楼上的窗子半推开,隐约透出一双狭长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笑起来,忽然叹息一声:“再像也不是她啊……”
运河上的夜景很好看,华灯初上人影绰绰,浮光掠影般应接不暇。
“我就说楚儿姑娘的舞京中一绝!今天的花魁争夺战,必定是楚儿姑娘夺魁!”
“你胡说!要说气质容貌,那得是紫烟姑娘,谁能比得过紫烟姑娘的琴棋书画?据说三皇子都来探访了!”
“都别争了……我觉得是杏儿最漂亮,那双眼睛勾魂摄魄!看得我心花怒放。”
……
顾宜新时不时也附和一句,点评着画舫上的姑娘们。
要说各有千秋,第一这个位置谁当都有意见。
“沈兄,你觉得怎么样?”
“都很好。”
沈遇衫懒散地看了一眼,那些姑娘果然是各有特点。
不过,也不及身旁的这位。
沈遇衫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许久,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把顾宜新拉过去。
顾宜新还没来得及怒斥登徒子,头顶响起了温润的声音。
“原来是沈兄。”
简短几个字,两个人之间好似弥漫着一股看不了的硝烟。
沈遇衫的视线移开,淡漠的颔首道:“褚状元怎么出现在这里?”
“淮儿久不归家,我担心她。”
人群熙攘,顾宜新只听见了这一句话,再接下来的谈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见。
沈遇衫注视着她的衣袖,这才发现手腕被褚横衍紧紧捉住。
她想要挣脱,可是褚横衍越握越紧,甚至能感觉到疼痛。
“既然褚少爷来了,那我就不奉陪了。”
褚横衍点头,“劳王爷陪我的淮儿这么长时间。”
“不累,下次她无聊了,还可以叫我。”
他仿佛起了逗弄的心思,从腰间摘下一块麒麟玉佩递过去。
“郁兄,有事可以拿这个找我。”
顾宜新不是傻子,连连摇头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沈遇衫忽然不顾褚横衍在场,贴近她的耳畔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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