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空偷听了一阵,渐渐屋内声音开始变小,依稀可以听见赢异人逗弄孩子的声音,麃公兀自坐在墙边在那唉声叹气。
司马空悄悄溜到墙角,看了一番四下无人,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上步叩门。
听见敲门声再看看时辰,不用想就知道是司马空,麃公拉开门,一脸愠色看着司马空,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司马空不搭理麃公,走到异人身前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听得异人也是一阵心烦,直接挥手打断:“嗯,知道了!你先去城内转转,打探下局势。”
司马空领命退下,赵姬心想:吕不韦不过是下三流的商贾,异人如今贵为秦国储君嫡子,日后更是秦国大王卡如今秦国之强六国尤恐避之不及。想到此,赵姬心里有了取舍,出生权贵的赵姬,耳濡目染尽是追权逐利,吕不韦富可敌国,异人跟自己怀里的婴儿更是将要权倾天下之下,相比富贵赵姬显然更热衷于权利。
赵姬借哺乳之名回了阁楼,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担忧侍女被人收买琢磨着说道:“我担心司马空被赵国人收买,你且跟上去看看他去了谁的府邸,公子回秦在即可别出了岔子。”
侍女点点头,看着司马空即将消失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侍女一路尾随,看到司马空进了吕不韦府邸,侍女便回了质子府,犹豫了一番不过想到吕不韦跟自家小姐的关系还是如实汇报。
司马空刚进入吕府,吕不韦便已知晓,强压心中恼怒,一路大笑迎了上去。虽然司马空被吕不韦收买以吕不韦为尊,吕不韦这一副礼贤下士的做派,让司马空受宠若惊,言语之间更是以门客自居。
两人一阵闲扯,吕不韦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虽说助异人回秦无异于一步登天,但若无法救出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交好收买秦国权贵,毕竟诸子百家在秦国可谓是毫无根基可言。想到此吕不韦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吕公为何唉声叹气?”司马空不解的问了一句。
“邯郸城谁不知我一心想助异人回秦。如今赵王下令之后,赵国众臣一听说我去拜访,都将我拒之门外!赵王早有杀异人之心,这说不准哪天就会杀了异人,一切都是妄谈。”
“哎,主公言下有理,看来我等也是命不久矣!麃公还想找人换出异人公子……”
“等等!你刚才说麃公打算让人代替异人?”吕不韦眼前一亮:眼下赵国官吏害怕赵王牵连,以调包换出异人,自己曾经花费重金收买的赵国官吏也算是有了用处。
“正是,只不过赵王对质子府监管甚严,若是想换个人出来……恐怕也只是妄想!”司马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真是万般无奈之际偏逢山回路转!司马先生可真是我的贵人,来人打赏!”
吕不韦命人端来了百金打赏司马空,却见仆役来到身前禀告:“主公,门外有一位自称甘统的人前来拜访。”
“甘统?吾只闻甘茂其名,这甘统何许人也?”吕不韦转头问司马空。
“吕公不知甘统倒也正常,甘统乃甘茂之子,其人无意为官素来不善言辞礼仪,喜书经笔墨之事。”
吕不韦当即明了甘统来意,吩咐侍从将甘统请进府邸。
待甘统进到客堂,仆役才端着司马空的赏金进来,吕不韦心下不怒反喜:司马空乃司马错之后,甘统乃上卿甘茂之子。司马错早已亡故,甘茂虽依然健在,交好甘统的价值远远大于司马空。
吕不韦吩咐仆役奉上茶水,将木盘推向甘统,甘统也不多言直接收入囊中。吕不韦心中自然欢喜,司马空虽说脸色难看但也不好开口。
司马空的表情变化一丝不差落入吕不韦眼底,吕不韦故作不知旁敲侧击的打听甘统来意。
收下重礼的甘统自然知晓自己在外的形象,忠厚老实的应答道:“王太子见异人公子至今未返秦国,特命在下以父之名求见赵王,相助吕公救出异人公子!”
吕不韦不露声色的叹道:“我吕不韦自以为耗费重金为公子打点赵国众臣,如今也算颇有人脉,必能救出公子,却不想赵王突然下令将公子囚禁派重兵把守!”
甘统本也是聪慧之人,听出吕不韦话中以退为进之意:“吕公有心了,吕公不惜花重金营救公子大王早有耳闻,大王一直对吕公赞赏有佳,才命在下前来拜见吕公。”
“哦?既然是大王之命,吕不韦哪怕家财尽散,也会完成大王所托!实不相瞒,我打算偷龙转凤,换出公子异人!”
“既然吕公已经有了主意,那甘统就告辞了。”甘统就欲离开。
不料吕不韦突然拉着甘统:“甘大人,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且让人备好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甘统面色为难:“既然接风就不必了!在下也想与吕公叙旧一番,只是尚有要事在身确实不便久留,还请吕公勿怪。”
甘统离开,吕不韦又唤奴仆取了些赏金过来赠与司马空,司马空自然一脸谄媚收下。
第二天大早,质子府外传来一阵步伐整齐的行军脚踏声。表情威严肃穆信阳侯意气风发的高坐马头,一骑在先,随后便是一队队神情冷洌的黑甲精锐士兵,寒光凛凛的长戈慑人心魄,随时可以割人性命饮人热血。
异人带着质子府众人站在门口面如死灰的看到那一队队面无表情的王宫禁卫,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喘气。
负责看守异人的城守一眼便看出信阳侯身后的乃是王宫禁卫,便上前向信阳侯行礼问询。
信阳侯语气狂傲:“奉大王之命前来看守秦国异人,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信阳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城守心中气恼,也信阳侯所言非虚,但日前吕不韦许诺千金重酬城守也不想舍弃。城守心思一转,既然赵王没有对自己下令,倒是可以拒而不从,便以未收到赵王命令为由回拒赵竣,两方争执不已。
郭跃不知城守心中所想,但见城守拒不撤离马上掏出赵王手逾递给城守,城守看完赵王手谕只得恨恨然的带兵离开。
信阳侯安排士兵守在质子府周围,便独自进了质子府,正朝门边赶来的赵姬看到走到门口的赵竣,脸色不自然的向后退了几步。
信阳侯看到赵姬,脸上堆满了笑意像地痞无赖阿谀奉承般远远喊道:“乖女儿,爹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以为死亡来临,心中黯然的质子府众人长出一口气,
信阳侯走到赵姬身前,一脸心痛的看着赵姬:“乖女儿!要不是爹刚好回邯郸,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爹可是为了你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向大王求得这差事。我女婿在哪里叫出来我见见。”
“你会记得我这个女儿?”赵姬冷笑一声。
“夫人,不可无礼。侯爷终究是你爹。异人拜见侯爷。”见赵姬父母二人气氛不对,异人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你就是异人?果然一表人才。”
赵姬冷拉着脸:“夫君,这外面风寒太大,政儿还太小可别冻病了,我们先进去吧。”拉着异人就走了进去。
“对,对!可别让我外孙着凉了!”信阳侯紧紧的跟了进去。
司马空就欲跟着上前,麃公一把拦住司马空:“司马兄,既然是主母家事,你我二人不便参与。”
三人进了内堂,赵姬秀眉紧蹙的抱着孩子上了二楼,赵竣尴尬一笑:“异人,我也不瞒你,赵王命我前来其实是为了暗中放你回秦国,不过你回去之后记得把我的独子赵信放出来。”
“那就多谢侯爷,若是异人有幸回得秦国自是当听侯爷之言!不过……赵王有命,我与赵姬若想回秦国也只能听天由命!”异人不知赵竣来意,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只能放你一个人走,若是你们一起走,谁也走不掉。她是我女儿,我能护她周全!”信阳侯慌忙摇头拒绝,一直记得郭跃的嘱咐,留下赵姬放走异人,才能让赵姬放下心中芥蒂,让异人对自己另眼相看。
听到信阳侯准备偷放异人回秦,赵姬也来到楼下,脸色不再冰冷,两人随意闲谈了半刻,信阳侯便离开了质子府。
几日之后,吕不韦带着商队来到质子府前,被士兵拦住,信阳侯一脸虚笑的来到吕不韦身前:“这不是吕不韦嘛?”
“侯爷,别来无恙!”
“少跟我拉近乎,说吧!你来干什么?”
“邯郸之人皆知我与异人公子交好,鄙人就要远行特来向异人公子告别。”吕不韦心里气结。
“本来我应该放你进去,不过大王有命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也不敢啊。”
吕不韦素知信阳侯贪婪,强忍怒气,朝随从招招手,随从会意抱着木箱来到赵竣身前,略略开了一条缝,金色的光华射得赵竣心中暖意融融。赵竣接过木箱,木箱太沉险些摔下去,看着吕不韦肉痛的神色,赵竣挥挥手让吕不韦带着随从进了质子府。
异人与吕不韦的仆役换了一身着装。布帽盖额,散乱长发遮挡了半边脸。异人弯着腰,站在吕不韦身后,若是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吕不韦带着异人走到质子府门口,信阳侯朝着异人使了一个眼色,不耐烦对吕不韦道:“吕不韦,还磨磨蹭蹭干嘛呢?还要我轰你走?”
“岂敢劳烦侯爷!”吕不韦回头向质子府行礼:“异人公子不必相送,来日再见!”
廉颇、甘统站在离质子府不远处的楼上看着吕不韦带着乔装的异人上了马车。甘统便向廉颇告辞去往齐国,廉颇将甘统送出邯郸,向赵王领兵前往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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