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回宫之后,颂芝取下华贵妃披在身上的斗篷,嘴里嘟囔着:“真是的,除夕夜里都要闹的不安宁。”
“谁说不是呢,走水的原因调查出来了吗?”
颂芝放好斗篷后,走到近前悄声耳语几句。
华贵妃眼睛微微睁开,轻垂的睫毛掩盖住里面流露出来的嘲讽。
果然是她,看来太后一走,皇后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不过,做得越多也越容易出错,她反倒是还真怕皇后一直不打算出景仁宫,那她还怎么报仇。
“那小宫女的家人都安顿好了?”
颂芝回道:“安顿好了,还给她家送了根人参,人已经将养过来了。”
“那就行。皇后手中的香囊怕也是快失效了,等再寻上赵太医,可要让她看好了,有什么异动及时来翊坤宫禀报。”
“奴婢交代过了”,颂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听说她私底下看到过,剪秋看着皇后的背影目露愤恨呢。”
华贵妃也在想,这皇后定是被头疾折磨疯魔了,竟然也有这样糊涂的想法。
“这赵太医年纪也太大了,剪秋人机灵但心气也高,当然不愿跟赵太医有纠缠。
她虽然忠心,怕要是皇后强逼之下,两人也会从中产生嫌隙。”
“娘娘英明。”
华贵妃取下头上盘发的金钗,将其撂到桌上。
看着镜中还在身后忙碌的颂芝,华贵妃突然拍了拍颂芝的肩膀,说道:“颂芝,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这样对你。本宫保证,这辈子你嫁的人只会是你喜欢的那个。”
颂芝的脸色顿时红的笑人,但嘴中还是表态道:“娘娘是主子,要是真的用的到了,奴才甘愿主动去做,不让娘娘为难。”
华贵妃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面庞,语气却是悲凉道:“傻丫头。多为自己想想。本宫要是真的到了那般境地,怕是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延禧宫
沈眉庄住的主殿并没有被火势波及,但毕竟离的近,免不得呛了几口烟。
皇后最先赶过去延禧宫失火处,等火势被消灭了之后,就又闹出了余莺儿巫蛊的事情。
皇后做贼心虚,怕沈眉庄住的近,察觉到什么,就让沈眉庄先回去了。
等余莺儿被年后赐自尽的消息传过来后,沈眉庄刚擦的白净的脸上,露出凝重。
一旁的采月劝道:“小主这么好的性子,以前余莺儿还在小主这摆谱,皇上重罚了她也好。”
“我只是觉得蹊跷罢了,余常在也就被太后罚过那么一次,她做奴婢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怎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情。”
“小主是觉得余常在是遭人陷害的?”
沈眉庄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难说,这火起的就令人疑心,但谁知道呢,万一她真就这么倒霉,殿也烧了,巫蛊的事情也正巧败露了。”
采月倒是不像沈眉庄那样心软,不平道:“即使遭人陷害,那余常在身世低微,她得宠的时候,奴婢瞧着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小主的贵人位份她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言语颇为放肆,余常在出去不小心说错话,被人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眼下原本在延禧宫里的甄嬛早就挪去了圆明园,余莺儿今日也打进冷宫了,沈眉庄看着小花几上摆着的珊瑚菊花盆景,语气淡淡道:“我也说不好,只是余莺儿这一走,这延禧宫里又要冷清了。”
“年前内务府不是还送来了华贵妃娘娘分的香料,华贵妃在宫里的权势都快比肩皇后了,小主可以多去华贵妃宫里走动走动。”
沈眉庄看着景仁宫的方向无奈道:“看今日皇后的阵仗,怕是要从病榻上起身争夺宫权了,首当其冲要针对的就是华贵妃,这个时候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完这个话,沈眉庄顿时目光恍然,这么说来,今晚最终得利的是皇后,难道是她?
可太后是皇后的姑母啊,皇后的孝期还没过,怎能利用太后的名头做出这种事情。
沈眉庄皱眉沉思不解,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听到两声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采月看着窗外地面上摇晃的树影,劝道:“小主,外面又起风了,小主也早点休息,养养精神。”
……
年节事物繁忙,时间过的也快。
一转眼,元宵节也到了,只是今年的元宵因为太后的孝期,也只是简单聚了一下,没有像往年一样的排场,之前最节俭的时候也是安排了几出好戏。
元宵节那晚,余莺儿在冷宫里唱了一宿的昆曲,没有华丽的扮相,却声声触人心肠。
一曲接着一曲,慢慢的嗓子哑了,再然后咳出了血……
等到了第二天,后宫里就再没有这个人了。
景仁宫
最近众人又都来景仁宫请安,皇后心情舒畅不少。
看着下首的华贵妃,皇后有心想打压一下,可华贵妃倒是表现的滴水不漏,她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似的,几次下来她自己觉得都没意思。
景仁宫的内殿里现如今堆着一堆的礼盒。
皇后坐在罗汉床上,面带欢喜的观赏着手中的奇珍。
“剪秋,你也来瞧瞧。”
原本离的有些距离的剪秋,只得上前应和道:“娘娘,这是地方总督敬献给娘娘的珍品,可奴才倒是看不懂有何不同之处。”
皇后笑道:“这方叫文采双鸳鸯墨,墨质坚硬如玉,胶质均匀,且双面雕刻鸳鸯,可谓是鲁墨中的极品。”
“娘娘见多识广。奴婢倒是不懂这些,但上面的鸳鸯寓意极好,正如娘娘和皇上呢。”
皇后抚着珍宝,对自己走的这一步自得的评判道:“太后不在了,本宫就必须得拿出个态度来,将宫权牢牢握在手里。
华贵妃在内务府积威多年,虽也不缺景仁宫什么,可这些好东西倒是不长见到。
如今本宫手中的宫权一恢复,这好东西自己长腿就过来了。”
剪秋听完笑了笑没说话,皇后长时间不掌宫权,现在才几天就开始得意起来了,人家华贵妃有宠有家世,凭什么让给你。
……
都说春雨润如酥,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浸润着整个后宫里,滴滴答答的从宫檐上滚落下来,断断续续的,宛如水晶帘一般晶莹。
与此同时,景仁宫里的皇后却是被这场春雨闹的又下不了床了。
“娘娘,香囊取来了,您快闻闻。”
皇后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额头上勒着一条缀着东珠的同色抹额。
皇后痛苦的慌忙接过来,赶紧放在鼻尖,却发觉原本的香味已经消失殆尽了。
皇后不甘心的又尝试着嗅了两下的时间,却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皇后气的直接就将那个绣着夏日荷塘的粉色香囊扔到床角,捂着额头斥责道:“不中用啊!”
绘春赶紧劝解道:“娘娘,您再躺着休息会儿,奴婢给您按摩一下额头。”
“怎么就你在这,剪秋呢?”
“剪秋去熬章太医开的药了。”
皇后疼的闭眼抽气,性子也有些急躁。
“哎呀,章太医的药管什么用啊,让她去找赵老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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