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接过体温表,视线重新回到沈矜年身上。
医生适时地离开病房回避。
还要解开衣服啊…
顾砚坐在沈矜年身边,将被子扯下来一小节,露出沈矜年的肩膀。
幸亏他来医院之前给沈矜年换衣服换的是件衬衫,不是需要套头的卫衣或者针织毛衣一类。
不然得整个脱掉才能试体温。
顾砚探着身体,手指触碰到他脖颈的纽扣,
不知道怎么的。
手指跟触电了一样有些麻麻木木的,两三次捻住扣子,都笨拙地没有成功解开。
顾砚难得心乱。
孤A寡E在同一个密闭房间里,周围还充斥着两个人淡淡的信息素,氛围诡异地暧昧,还要他去解开沈矜年的衣服扣子。
总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他不该奇怪的。
今天上午给沈矜年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刚刚有过亲密接触的原因吧。
顾砚安慰着自己。
他摇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把自己代进医生人设里,板着脸,屏住神,稳住双手。
一粒一粒地快速解开沈矜年的衣服扣子。
解到第三颗。
顾砚将他衣服从肩头上扒下来一些,沈矜年身形纤瘦,领口大敞着刚好可以露出胸口白皙嫩滑肌肤。
顾砚咽下口水。
将体温表仔细地放置到沈矜年的腋窝里面。
又担心沈矜年睡熟了会乱动打掉体温表。
他干脆半侧躺到病床上,伸出手臂搂住沈矜年的肩膀,将人小心环抱在怀里。
不过还好。
沈矜年的睡相比较好,睡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的,一动没动。
顾砚掐着时间。
一到五分钟,立刻将体温表取出来。
给沈矜年盖好被子后才去检查体温表上面的数值。
37.4℃
还好。
已经从高烧降下去了。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和顾砚一般无二,明显地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药效过劲以后,体温不会再反复高烧就可以观察出院。”医生叮嘱,“不过这一晚肯定是不能走的。”
顾砚眉心又皱起来。
不能出院不是问题。
问题是家里的小粘牙软糖还在邻居家里。
老夫妻二人年纪大了,这样骤然带一天孩子肯定会累得力不从心。
更何况,他出门的时候就看出来宝宝兴致不高,为了沈矜年,小崽子是强忍着自己的小情绪才没有哭出来。
恐怕到了晚上,就很难再控制情绪了。
毕竟是一个才不到七个月孩子。
顾砚一时间陷入两难。
他给老夫妻打过去一个电话,询问小孩子的情况。
对方老夫人乐呵呵的:“小宝宝很乖啦,正在和爷爷玩玩具呢,中午也喝了很多奶粉,纸尿裤也按时换啦。”
老夫人紧接着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在医院照顾妻子吧小砚,这边有我们,不用担心。”
顾砚谢过老夫妻。
小宝似乎是听到了电话里面有他的声音,委屈地喊了一声:“PaPa…”
毕竟有过一次离开亲人父母的经历,他这一声喊得凄凉可怜。
顾砚听到宝宝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心如刀绞,酸涩得难受:“小宝在家里乖,我和爸爸晚一点去接你。”
孩子凑到手机旁边,声音都颤巍巍的:“…ao~”
顾砚现在不敢和宝宝交流,生怕自己说得太多,把他的悲伤情绪全部都勾引出来。
和孩子道过拜拜以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沈矜年那边还睡着。
一觉就睡到了夕阳西斜,晦昱降临。
顾砚安安静静的,一坐就坐了四个小时,坐的浑身僵硬乏力。
就在他撑着太阳穴昏昏欲睡的时候。
沈矜年突然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身酸痛无比,如同被大卡车碾压过身体,所有零件重组过一样。
他目光无神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聚齐了三魂七魄,仔细环视了一遍周围病房里的环境。
最后将视线落在旁边的顾砚身上。
他喘了两口粗气,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顾砚。”
床边犯困的男人后知后觉。
听到声音后立刻睁开眼睛:“嗯?怎么了?”
沈矜年缩在被子里,累得有些张不开嘴,一时间没有说话。
顾砚比他要紧张得多,等不及对方组织好语言,率先一步询问:“现在还冷不冷?”
沈矜年摇摇头。
男人安心一些,又接着问:“饿了没有?”
沈矜年捂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好饿。
他好像三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肚子都饿到凹进去一个手指深。
但是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沈矜年出声,轻飘飘的:“你救了我?”
顾砚触电一般,浑身一怔。
他重新看向沈矜年,这才发现对方眼神里的迷离朦胧全然消失不见,一双圆润的杏眸清明又澄澈。
退烧了。
痊愈了。
清醒了。
顾砚收起表情上赤裸裸的紧张和担心,礼貌地笑笑:“举手之劳。”
“可以扶我坐起来吗?”
沈矜年说话还有点发虚,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砚当然乐意效劳,他去床位处调整了一下病床的折叠度,还贴心地在他的腰后面垫了两颗枕头。
沈矜年手肘支着床,卖力地撑起上半身。
衣服领口在他动作之间敞开大半,恰好露出一片粉白色肌肤,格外吸引人视线。
顾砚居高临下,目光触及一片柔嫩的粉红色,赶紧瞥开。
连忙解释:“医生要试体温才给你解开的。”
他忘记系回去了。
沈矜年沉沉地“嗯”了一声。
自己抬起沉重的手臂,打算重新系上扣子,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的脆弱程度。
别说系扣子了,十根手指完全软得没有知觉稍微一用力就整条胳膊发酸,完全不受控制。
“……”
他看向顾砚,眸光闪烁。
“…没有力气,你帮我系吧。”
顾砚以为沈矜年会恼羞成怒,结果对方的话落进耳朵里听得他立刻愣在原地。
“可以吗,顾砚?”沈矜年拧起眉心,又问了一声。
顾砚一时不清楚沈矜年到底醒了没醒。
不然这个撒娇的姿态和迷糊的时候一模一样。
男人回过神来:“可以。”
顾砚怕他着凉,立刻弯下腰上前去帮忙,手指熟稔地从下往上给沈矜年系好衣服扣子。
扣到一半的时候,自己耳边突然吹过一道温热的呼吸。
沈矜年竟然主动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来。
“顾砚。”病过以后声音哑哑的有些低沉,问出口的话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刚才,是不是抱过我了啊?”
顾砚心底骤然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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