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虚大师不再多言,认真给沈玉琪诊起脉来。只见大师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之后大师收手,旁边沈老爷赶忙问:“如何”?镜虚大师不答却闭目掐指算了算,睁开眼睛直接看向了叶俊,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救了他”?叶俊点点头:“不错,刚才他被呛住断了气,我岂能袖手旁观?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叶俊不知为何,感觉镜虚大师看着自己一副无语状,才要问,镜虚大师就直接制止了叶俊。他回头对沈老爷说道:“令郎本应今日卯时三刻,殁。这是天命。可是如今令郎遇见了自己的贵人,竟然把天命给改了,未来会如何,贫僧亦不能确定。但是,既然有旁边这位在此”他指了指叶俊,接着道:“想必问题不大,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几位愿听否”?
沈老爷恭敬施礼道:“愿闻大师高见”。镜虚大师道:“我欲带玉琪上山治病、习武”伸手一指叶俊“这位小公子来历不凡,可未来却吉凶难料。无论如何,他是你家玉琪的贵人,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以后,望无论何时,发生何事,沈老爷、沈夫人能记得今日小公子之恩,善待小公子。可记住了吗”?
沈世山回忆了一遍叶俊自打进来沈府之后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点点头,坚定说道:“大师的话沈某牢记在心”。
镜虚大师再次端详了端详叶俊,突然站起来双手合十给叶俊施了一礼,说道:“施主,凡事以大局为重,莫耽于儿女私情”。叶俊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以我的身份哪来的儿女私情?大师还是赶紧给玉琪开药吧”。
沈老爷瞪了叶俊一眼,说道:“不可对镜虚大师无礼”。镜虚大师摆摆手,说道:“无妨,我这就带令郎回法华寺,他的生死劫已过,想必会大好的。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沈公子病好之后,我自会派人将他送回府上”。
沈老爷双手抱拳施礼,说道:“一切就,有劳大师!大师对我沈家的恩情,世山必铭记在心。不日吾将亲往法华寺,为菩萨重塑金身”。镜虚大师道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施主慈悲”。
沈玉琪就这么被带走了,沈老爷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可也没忘记正事儿,就对叶俊说道:“马上快童生试了,玉琪是考不了了,可你没影响,还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这段时间你就在这望月阁里温书吧,闲事莫理。少时,我让徐先生过来辅导你”。
叶俊对沈世山施了一礼道:“一切但凭舅父大人做主”。
沈世山看着面前卓然而立的俊秀“少年”,不由得眼神复杂起来,想着:这咋就不是自家的?唉~~~
叶俊备考期间,沈玉玏对叶俊那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叶俊闲暇时也会问沈玉玏:“其实你正值妙龄,再找一个老实男人平顺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这般与我拴在一起,岂不是误了自己的终身”?
沈玉玏唇边露出苦涩的笑意,说道:“以我这般的能找到什么条件不错的男人?更不要说,在这事上我绝不愿再次将就。仔细想想,与其和一个自己不喜的男子凑合过日子,倒不如和你在一起,每天咱俩有商有量,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没准儿哪天你还能给我挣个诰命回来,所以你看,与你在一起其实也不错”。
叶俊转转眼睛,想了想说道:“不若这样,无论何时你只要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人又真心实意不在乎你的这些过往,那我随时放你自由身,你觉得如何”?
沈玉玏道:“如此便更好了”!沈玉玏冲着叶俊笑得狡黠:“其实你娶我不亏的,你喜欢银子吗?姐姐多的是”!
叶俊翻个白眼:“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太有钱了能在婆家帮着夫君养小妾么?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沈玉玏腾一下站了起来,“你只知道姐有钱,还不知道姐急了还打人吧”说着就冲叶俊扑过去,将叶俊压在身下好一顿挠痒痒。
叶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浑身上下都是痒痒肉,他被沈玉玏压住,笑得整个人都发软,完全翻不了身。只能在那里气喘吁吁地求饶:“大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沈玉玏道:“哪有你这般说话就直捅人家肺管子的?不修理你,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叶俊:“大姐,好姐姐,咱俩这般滚到一起打闹,成何体统,平白让丫头们笑话”。
沈玉玏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道:“青栀、青丫那两个丫头是本小姐的陪嫁,如果我高兴,她们就都是你的小妾,所以,你放心吧,以后咱们一起玩儿,她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叶俊扶额:“我滴天呐!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还小,不要来污染我”。
沈玉玏:“装,继续装。你写的话本子比这个可精彩多了……”
叶俊:“……”所以说,关于自己,这娘们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考试前一天晚上,沈玉玏亲自给叶俊准备了考篮。没错,如今这时代没有各种各样的包包,每个考生为了装自己的笔墨纸砚都会提着一个竹篮。
叶俊当晚不再熬夜,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略转了转,就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第二天,由沈家大管家亲自跟着,去了县衙。这考试地点就设在县衙。大管家一直嘱咐叶俊说:“表少爷,别紧张啊,好好答题……”叶俊觉得大管家比他自己还紧张。
叶俊最担心的自然是搜身这一关。他看过历史,有的朝代参加科考的学子那可是要当场宽衣解带脱光光的,若真是那般,他也就只能放弃了。
结局很出乎意料,搜身时倒并不严苛,也没让脱衣裳,就是一个兵卒从上到下拍了拍,也就算过了。叶俊长舒一口气,吓得浑身都在冒汗。如今他年纪小,本就还没发育,连伪装都不用做,至于被男子摸了身体这事儿,叶俊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搜检,叶俊拿着号牌,高高兴兴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童生试后(其实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这里就不一一详写了,只用童生试统一带过),叶俊凡事不理地好好在望月阁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叶俊这从现代而来的学霸终于不再轻视古代的科考。叶俊以为按照等级来说,这不过是小学升初中的考试罢了,但是,他忘了,他学的这些都不是他所擅长的,而且学得时间也不长。
当沈老爷和沈玉玏追着问:“考得怎么样?过得了不”?叶俊心里很虚,他沉吟半晌只能实事求是地回答道:“真的不清楚”!
童生试后第五天,终于迎来放榜日。叶俊打死都不去看榜,实在是心里没底。沈老爷见此状,心里已然是不抱任何希望,可是沈玉玏不死心,亲自派了大管家去看榜。
半个时辰后,大管家回来了,表情很是有些一言难尽。说高兴吧也高兴,要说很高兴也没有。沈玉玏忍不住拍着桌子道:“上榜或是没上榜倒是说话呀,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吧”。大管家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恭喜表少爷,恭喜大小姐,表少爷上榜了,考中了”。
沈玉玏喜笑颜开,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叶俊,说道:“之前你是谦虚吗”?叶俊仿佛还在梦中的样子,说道:“我是看大管家表情有异……”沈玉玏笑眯眯又问道:“少爷考了第几名”?
大管家不太自然的瞧了叶俊一眼,嘴里艰难地说道:“童生试每个县只取前二十名上榜,咱们少爷刚刚好,在第二十名”。
沈玉玏表情一时也有些精彩,半晌憋出一句:“这孩子可能的确有些运气在身上”。叶俊却已经在旁不管不顾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用我们那边的话说就是,及格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白费,哈哈哈。这名次出乎意料地好啊,我很满意”。
大管家嗫嚅着问:“那,府里还庆祝吗”?叶俊忙道:“不必整那些没用的,低调,低调,考了个倒数第一还值得炫耀了不成”?
沈玉玏却在旁不甚赞同地说道:“不管是案首,还是最后一名,总之咱们是考上了,日后谁见了也得喊一声秀才公。咱家这么多年也没能出个秀才公,难道不值得庆祝吗?难道咱们府里还差这点酒席银子”?
叶俊忙道:“如果大姐真觉得值得庆祝,那也府里自己庆祝,咱们还是低调一些吧。毕竟咱们家里……”沈玉玏一瞬间便明白了叶俊的顾虑,虽说平日有事时他可以做弟弟的替身,可是此次考试用得却是自己的名字,谁都不知道沈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避免以后行事穿帮,还是低调为妙。
沈玉玏稍作沉吟便说道:“那就咱们自己庆祝,告诉大姐你想吃什么?大姐帮你弄来”。叶俊道:“想吃烤肉,大姐帮我准备一条羊后腿、一条鹿腿吧,收拾好了我自己烤,也让大姐尝尝我的手艺”。沈玉玏道:“这有何难?马上给你送来”。
是夜,圆月高悬,沈玉玏与叶俊吃着烤肉,喝着梅子酒,亲密地背靠着背聊着天。二人都微醺,心里同时也都软乎乎的。
沈玉玏道:“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贤俊,这是你应得的。你也别气馁,你才学了几年?能有这般的成绩已然是意外之喜了。全县二百多考生,只取前二十名,你又怎么会是倒数第一呢?在我心里你是很优秀的。徐先生不是都夸你是天才嘛”。
叶俊唇边噙着笑意,说道:“天才不敢当,万幸没有辱没了先生的美名罢了。我拿了二十名就忍不住一直在想,玉琪没参加考试真是可惜了,他若考了,必定是前几名,案首也不是没有可能,徐先生可是经常称赞玉琪的。所以说呀,难道这是天意?玉琪若参考了,前二十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可他偏偏在考前病了,就如大姐所说,我可能是真的有些幸运吧”。
沈玉玏道:“你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是为命苦,可是玉琪从小就没断过药,他又何尝不苦?纵使沈府有金山银山,可是他什么都吃不下,一年到头就是各种人参汤、养身粥。想想都觉得让人心疼。你到了我家,玉琪对你好,你还能跟着玉琪一起读书,我们家人也从未苛待过你,如此来看,你倒是真的比玉琪幸运很多”。
叶俊道:“大姐知道我为何一直坚持想在沈府扎根吗”?沈玉玏道:“因为我家人对你好吧”。叶俊道:“是呀,你们家人都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走。老爷和夫人肯定没跟你详细说过我的来历,事实上来你们家之前,我都是靠吃树叶和蛇虫鼠蚁蛙活下来的。在逃荒的路上,易子而食那样的场景你没有见过,太惨烈了。
逃荒而出,活下来的人不足十之一二,所以我很感激你沈家的收留之恩。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天大地大,走到哪都是孤身一人,你们对我好,不如我就留在你们家,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们。
你说,你们沈家一家人都是这般良善宽仁的性子,我又怎么忍心走?家里若没有我这般凶狠的人镇着,这家还能保得住吗?话赶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大姐你就不能劝劝你父亲,平日别这么挥金如土的,吃穿用度可以适当低调一点儿。人家都是财不露白,你父亲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人傻钱多,这般行事怎么能不遭人觊觎?家里的生意到如今还没有被旁人给抢走,简直就是个奇迹”。
沈玉玏笑弯了眉眼,说道:“父亲,他就是那般的性子,他从小就是这般长大的,他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他行事你觉得夸张,他自己却觉得那般就是理所应当。我父亲压根儿就不知道啥叫低调,所以啊,你瞧,我们家家大业大的,还是很需要你的,以后沈家就是你的家,你尽管留下来,有我在呢。以后就由我来疼你,争取让你忘掉以前那些苦”。
叶俊想起在沈家的这几年,平安又富足,忍不住也微笑起来,说道:“你们家所有人中,大姐的性情我最最喜欢”。沈玉玏道:“反正我今生除了你谁也不嫁了”。
沈世山在院外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甩袖子回去了。还想着过来跟两个孩子一起喝一杯,算了,且让这两个肆意一晚吧。
叶俊抬头望月,忽然道:“你父亲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呀”?沈玉玏道:“他不是不喜欢你,是对你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一种防备。我沈家财大却人稀,是个人就想图谋我沈家的家产,所以父亲对你的防备只是一种习惯,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若真不喜欢你,早把你赶走了。他可不懂得迂回、隐忍那一套”。
叶俊道:“你们一家人都对我有大恩,我若是恩将仇报,那我还算是个人吗?我若真的图谋沈家家财,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沈玉玏忙转过身一把手捂住叶俊的嘴,恼怒道:“呸呸呸,谁让你发毒誓了?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叶俊将头靠在沈玉玏的肩上,轻声叹息道:“大姐,你人真好,日后等我去了麒麟书院,肯定会很想念你”。沈玉玏道:“你大概几时走”?叶俊道:“明天去参加完县老爷的嘉奖宴席就会知道,应该很快吧”。
沈玉玏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带着两个丫头给你做衣服,将你喜欢的长衫、鞋袜多做一些”。叶俊点点头,郑重道:“多谢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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