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听着笑着,其实过去了没多久,但是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叶俊一一问了小伙伴们的近况,听说如今他们几个都进了“甲字班”很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叶俊对沈玉琪说道:“麒麟书院太美了,若不是我乃女子之身,越耽搁下去于验身搜检越不利,我倒是宁愿在那里多读上几年书。玉琪,你不用急的,将心好好沉淀下来,好好享受在那边读书的日子,你肯定会终身难忘”。
沈玉琪道:“不,你不知道,那年我病了不能与你一起参考,我心里有多遗憾!那麒麟书院再美,没有你陪我一起,我也是无知无感的。我要努力读书,一定要与钱睿他们几个明年一起参加乡试,我要尽快与你站在一处”。
叶俊唏嘘,知道他固执,也不再劝,只是嘱咐他:“好好读书的同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正月初八,家里来了一位自己都没想到的人,李贵田来了。
李贵田比原先高了许多、壮了许多,也黑了一些,二十岁的男子汉,已经有了干练沉稳之气。
叶俊和沈玉琪一起接待了他,几个人尬聊了好一会儿,叶俊刚要问他的来意,李贵田便痛快地说道:“我愿意奉上我家在京郊的一个小田庄给你,只要你肯收留我在你身边”。
叶俊当时就愣了,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李贵田毕竟比叶俊大些,二人又是同窗,此时倒是显出一些难为情,但仍旧是朗声道:“我读书科举是无望了,想跟在你身边混个差事儿。这是我父亲的提议,我想了想,能帮你做事,如此也不错,所以我自己也想跟你混。我父亲说,家里财力有限,都给你只怕你也看不上,所幸我娘亲的嫁妆里有一处京都的田庄,庄子不大,也就二十亩地,虽不值什么可是供自家府上吃个新鲜倒也足够了,所以……”
叶俊总算是缓过神来了,紧接着噗嗤一声就笑了,说道:“你想跟我混?那不是我该给你银子?怎地你还给我东西?再说了,你家不是也有做官的吗?之前你那个硬气劲儿呢?你就是想混出个名堂来,不是也应该找自家人吗”?
李贵田脸色涨红,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就想跟你混”。
叶俊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自虐倾向呢!也罢,你既然找了来,咱们就得约法三章,答应呢你就跟着我,不答应我就只能说,您走好不送”。
李贵田一看有门儿,一下子眼睛就亮了,“什么约法三章?你说你说,哎呀不用说了,我都答应,以后都听你的行了吧”?
叶俊想笑,但是又故意严肃了脸庞,说道:“第一,你在我身边做事,必须听我的话;第二,关于我的任何事,你对外都要守口如瓶;第三,我不敢保证你的大富大贵,但是我肯定对你讲义气。所以,你看呢”?
李贵田走过来将那小田庄的地契一巴掌拍在叶俊面前,说道:“啰嗦!你几时走?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去”。
叶俊道:“初十就走,咱们当天卯时三刻在渡口不见不散”。
李贵田笑裂了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沈玉琪捻起那张小庄子的地契道:“啧啧啧,你刚做官就收受贿赂?是姐姐亏待你了吗”?
叶俊道:“咱们家还能将这个看在眼里?只不过,我若不收,他反而心里会不踏实呢。如今我痛快收了他的东西,他跟着我,也就自觉有了底气,如此以后我们二人才能正常相处”。
沈玉琪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收他啊”?
叶俊笑道:“我以后用人的地方多着呢。不说他有秀才的功名,只是识文断字这一项就值得我用他。我身边也总得有一个能顶事儿的人哪”。
沈玉琪道:“只是他有功名,又不能当奴才对待,咱们也不能拿捏着他的卖身契,以后他若发现了你的秘密,那后果”……
叶俊道:“我,相信他,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讲义气。我有把握,他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否则我又怎么会用他”?!
正月初八,叶俊就派人给自己的小伙伴们都送了帖子,正月初九,几个同在开远县的就都赶来与叶俊一聚。除了远在府城的钱睿,秦汉、杜子詹、闫淙、孙岚山、徐博苗大家倒是都聚得齐全。他们看叶俊虽然已然是官身,可是对待昔日小伙伴一点儿都没变,一时都极为兴奋。任谁说出去有“探花郎”这样的同窗好友,都是极为有面子的事儿。少年郎们哪有不喜欢要面子的?!
叶俊又说,“等到了京都就都去我家安顿,我家房子大,到时候咱们就又能在一处了”。众人轰然而应,更加开心,吵闹欢笑的声音都差点将酒楼的屋顶给掀了。
于是,当天,一众人等又都醉死过去了。
叶俊在船上躺了一天,喝了三碗醒酒汤,晚间才勉强起得来床。
李贵田进来看他,见他终于起来了,赶忙从茶壶里给他倒了一碗茶,说道:“他们几个是不是合起伙来灌你酒了?不然不能醉成这样啊”?叶俊道:“没有,他们几个的下场和我是一样一样滴”。
叶俊看了一眼李贵田说道:“你成亲了没有”?李贵田翻个白眼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这成亲也忒早了些,像赶场似的。女人都很麻烦的,我才不要早早成亲”。
叶俊道:“那也应该先定下,你都二十了,怎么滴二十二也该成亲了”。
李贵田道:“你比我娘都操心!你放心吧,我娘会给我做主的”。叶俊笑笑便不再说话。
……
回来后叶俊把李贵田安排在第一重院子里的客房中。按照幕僚的标准给养了起来。因自己也没到了要用幕僚的级别,只得暂时让李贵田帮助自己打理一些产业。例如:去小庄子上告诉庄头,在庄子里一半种粮食,另一半种些蔬菜和瓜果,若有水源,就弄个池塘养鱼和莲藕,另外在地里圈上二亩养鸡鸭鹅猪牛羊等。
这一日,叶俊像往常一样,在日落时分走出翰林院的大门,身边来来往往地同僚,互相道别。
叶俊平日本就十分低调,极少和同僚出去宴饮,无论大小事宜办起来都是一丝不苟、耐心十足。能自己完成的也不愿求人,所以旁人想寻她个错处也是不容易。他这官路走得稳稳的。
远远地叶俊走过来,暖暖的夕阳打在他的身上,仿佛镶了一层金边。那身墨绿色的官袍穿在她身上,愣是有几分倜傥风流之态,颜色更是衬得她面如雪、发如墨、唇如樱,将她身旁的一众男子都衬得如粪土一般。
墨清逸就是那般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来的,随着她浅笑迈近,自己的心“咚咚咚”有些不受控制地欢跳起来。墨清逸深呼吸再深呼吸,而后终于冲着她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而后他听见自己用带笑的语气说:“陪我去个酒场吧”。
叶俊笑着站定施礼,嘴里说道:“墨大人,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个酒场?你们礼部没人了吗”?
墨清逸道:“是,确实你不是我的直属下属,可是我比你官阶高,怎么?你敢拒绝吗?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还陪你去了别的酒场,咱俩怎么滴也得有个人保持清醒吧”。
叶俊拧眉想了想说道:“也对,像咱俩这样的盛世美颜万一喝醉了遭了别人的咸猪手就不好了”。
墨清逸忍不住扑哧笑了:“你说什么?你这是自卖自夸吗?这说辞听着还挺新鲜的”。
叶俊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不要回家换件衣服去,总不能穿着官服去喝酒吧”。
墨清逸道:“车上给你备下了,是从你家特意拿来的,你先上车,换好了叫我”。
叶俊道:“原来不是临时起意,竟是早有预谋啊!也罢,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二人都坐在车里时,叶俊才问:“去哪啊?又是那种非去不可的吗”?
墨清逸道:“程大人(礼部尚书)家里添了个小重孙,今日是满月宴,你说我能不去吗”?
叶俊道:“既是程大人家里大喜,那我怎能空手去?你不早说”。
墨清逸道:“礼物都给你备好了,你就跟着就行。程大人多低调的人哪,除了我们礼部的,其他部门一张请柬都没送,若不是你曾经在礼部帮过几天忙,与大家混了个脸熟,我也不敢贸然带你去呢”。
叶俊道:“说起来你们礼部的工作还挺有意思的,还借人不?除了撒克逊语(英语),我还会一些佛郎机语(西班牙语)”。
墨清逸道:“你是跟谁学得这些”?
叶俊道:“那是秘密,佛曰不可说”。
墨清逸:“……行吧,有用的着你的地方,我再去找你”。
墨清逸原本一直与叶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是过了年叶俊回京都后,这墨清逸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忽然毫不避讳与叶俊亲近起来。
二人时常一起去参加酒场,要么墨清逸陪叶俊出席,要么叶俊被墨清逸拉去替自己挡酒,总之谁的主场谁喝多,另一个人负责保持清醒带两人回家。二人间倒是形成了某种默契。
叶俊看看墨清逸,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见什么传闻”?
墨清逸疑惑地看着叶俊,叶俊又道:“也对,任何传闻他们也不敢在你面前说去,也只能是欺负欺负我这官场新人”。
墨清逸严肃了面容:“到底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
叶俊叹了口气,忽而抬头充满恶趣味地盯着墨清逸说道:“有人传,咱俩是断袖”。
墨清逸:“……”特么的!我是墨家家主不能爆粗,忍。
叶俊:“所以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不成亲啊”?
墨清逸故意道:“有了这传闻,我更难说亲了”。
叶俊:“别逗了,就你这条件,你只要放出风声,这京城贵女还不得前仆后继的冲向你,你想娶一百个都不是问题”。
墨清逸:“……”一百个?我吃得消吗?!
叶俊:“所以你快成亲吧,兴许以后咱们的儿女还能做个娃娃亲之类的。如果年龄差太大可就不太好啦”。
墨清逸恢复面无表情:“闭嘴吧你”。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不久就到了礼部尚书程大人的宅邸。二人分别拎了礼物上前,门房自是认识墨清逸的,所以请柬也没看,就放这二人进去了。
入席时,叶俊同礼部的同僚都一一见礼,因着墨清逸的关系,叶俊和礼部的这些都混得很熟,所以一见面就互相打趣,好不热闹。
墨清逸看着如此游刃有余的叶俊,那爽朗的姿态,那信口就来的连篇鬼话,甚至男人家的荤话也敢面不改色的附庸一二,若不是深知其底细,实不敢相信这是个女人!她颠覆了墨清逸对女人的认知,原来女人除了柔弱怯懦也可以如此强大。
一群人起哄打趣,可是并没人敢真的讲过分的话,这就是强大!强大到令旁人不敢造次。
叶俊入官场以来,虽说以好脾气、任劳任怨着称,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的底线标得明明白白,例如:不喝花酒、只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公事上有一说一等。那么,越线之后呢?叶俊会毫不犹豫地翻脸,甚至他们都期待叶俊翻脸之后,还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呢?
那么,今天这些人来着了,涨见识了,对叶俊的认知“唰唰唰”又更新了。
事情是这样滴——
叶俊和墨清逸坐在一席,那注定这一席是令人瞩目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任谁都不例外。即便这风华绝代的人是男子,也不免招来狂蜂浪蝶,这不,凑过来一个自认身份高且胆子大的。
“叶编修,风采依旧啊”!来人毫不客气地挤坐在了墨清逸和叶俊的中间,一把揽住了叶俊的肩膀。墨清逸看了来人一眼,厌恶地皱起眉头,且不着痕迹地向旁边躲了躲。
叶俊一看来人,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还凑自己的脸这么的近,叶俊笑着伸出双手,一手扯住来人的一边脸蛋,用力往后往两边拉,下手虽狠,可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说道:“这位仁兄你是哪位啊?你跟叶某很熟吗?说话就说话干嘛上来就勾肩搭背的”?
来人顶着那张胖脸“哎呦哎呦”地惨叫,想挣脱开却几次都未能逃脱叶俊的手掌。只听那人嘴里不太利索地说道:“叶编修,叶探花,叶大人,我是小侯爷邱德山啊,您手下留情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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