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叶俊才从皇家温泉别院回去自家。叶俊又不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财、有英俊的男票、有大渝最粗壮的大腿可抱,若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他不香吗?
所以,叶俊一直好好配合着吉庆给开的药草,结结实实养了将近一个月,叶俊深觉本次疗养极有功效,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刚从凉州府回来时,他精神很不济,极容易疲劳,还嗜睡,如今已经大有改善。
大年初一来叶俊这里拜年的人也有很多,几乎要把门槛子踏平,叶俊疲于应付,大年初二就躲到城西沈府去了,一家人在沈府直住到初八才归家。
正月初九,叶俊亲自登门拜访薛祭酒,通过薛祭酒给开得后门,叶俊名义上的儿子叶惟安得以进国子监小班读书,每天早晨送来读书,晚上接回家休息。
也是此时叶俊才知道,国子监竟然还分小班、中班和大班,是按照年龄划分的,小班学子一般在5-8岁,中班学子一般在9-12岁,再往上就是大班学子,当初叶俊读的就是国子监大班。
小班、中班和大班都是在单独的区域里,互不相通、互不影响、互为邻居,环境不错,看样子也很安全。叶俊也不是个傻子,为了儿子以后能得到更好的关照,他通过薛祭酒出面,把所有小班的先生都请出来好好地吃喝了一顿。
叶俊的举动让这些小班的先生们很是感动,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只不过,做这件事的人竟是叶俊,整个大渝文人的精神领袖,他们觉得自己被重视、被信任、被关照了,各个十分激动,当下就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培养叶惟安。
叶俊这才放了心。
正月十四,十七、十九跟着墨家商队终于把叶俊的全部家私给运了回来,小孔、小樊、厨娘等等下人也回来了,叶俊带着自家人好一通收拾,院内都是人,颇有转悠不开的感觉,叶俊瞧着瞧着就开始叹气。
沈玉玏大概知他所想,晚上难得墨清逸还没有过来,沈玉玏就找过来说道:“下半晌时你叹气,是不是觉得家里人太多,宅子太小了,不清净”?
叶俊道:“真知我者莫若玉玏也”。
沈玉玏道:“明天我就安排,在距离咱家相对比较近的地方买个大宅子,让小孔一家、小樊一家、青栀一家、青叶一家等都搬到新宅子去住,该谁轮值就过来上工即可,不轮值的就打发去干别的。
虽说家里没个下人不好,可是没道理这些已经结过婚的下人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都跟着咱们一起住,那般的话咱家有多大都不够住的”。
叶俊拧眉道:“跟他们好好说,别寒了他们的心。咱家前院每天留一个看门的一个赶车的就行,早晚接送惟安,或者你出门时用用;我去衙门的车自有十七他们四个轮流来赶,伺候茶水有珍珠就够,所以我这个二重院子里不需要再安排别人进来;
小孔、小樊的媳妇子就还做厨娘,让她们早起来上工,晚饭后回家;至于儿子、闺女和你那里需要几个人你就看着安排。总之这是暂时的,等开了春儿,若能取得左右邻居的同意,我就把咱家第一重院子和最后一重院子都加盖一个二层,如此,就差不多够住了”。
沈玉玏道:“加盖二层你就别想了,你也不看看左右邻居是谁?这些人家规矩大,也注重隐私,是断不会允许咱家房子比他们家房子高的,所以,还是得寄希望于有人出售大宅,咱直接换个大宅子”。
叶俊道:“那不就是盼着有人落马被抄家吗”?
沈玉玏理直气壮地道:“有何不可?满朝堂文武百官,贪官何其多?咱还是有盼头的”。
叶俊:“你说得对,可是这话只能跟我说说知道吧?出去后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口,避免招祸”。
沈玉玏白他一眼道:“知道,这些年天天照着你学,说话、做事方面我又不是个傻子”!
叶俊忽而凑近沈玉玏的耳边,低声说道:“不怕告诉你,我上任时指定会有人落马!京都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陛下若想把我塞进朝堂,就肯定会有人给我挪地方。到时候不管是那家人的田庄还是屋舍,你可一定要下手稳准狠,知道吧”?
沈玉玏瞬间眼睛就亮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没说话,可却跟叶俊比了个两人都懂的“OK”的手势。
……
正月十五,陛下派吉庆带着一群小太监给几位重臣送赏赐的瓜果和汤圆,全京都有心人士都看着呢,毕竟这种恩赏可不是谁都有的。
果然,吉庆先后去了左相、右相、苏太傅和六部尚书的府邸,然后,有心人士发现吉庆大太监还是没往皇宫的方向走,而是又去了墨家,知情人对这个倒是也了解,现任墨家家主跟陛下可是极近的表亲关系,可是,从墨家出来怎么进了墨家隔壁的小院子?!
那家小院子是谁家啊?可不就是一直在奉旨休养的叶大人宅邸!
这一刻,官圈震动。震动啥?就,听说是一回事,眼见又是另一回事。
大渝皇帝历来都是正月十六开朝,开朝这天按照祖制就是大朝。叶俊自然也是不能缺席,只不过,他还没有正式任命,所以就仍旧穿着自己做知府时的旧官袍来上朝。
叶俊无京官的身份,被宫人引着在偏殿候旨。叶俊就觉得今天候旨的时间短不了,在偏殿他在太师椅一坐下就开始补眠。直把旁边伺候的两名宫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叶大人竟然在此睡觉?胆子也太大了。
因为起得太早,叶俊感觉自己正睡得香呢,忽然就被某人气急败坏声音给叫醒了:“哎呦喂,你就是咱家的祖宗,敢在这儿补觉的你可是大渝第一人,赶紧的,陛下该宣你了,特意让我先来通知你”。
叶俊听着吉庆的唠叨声,迷迷糊糊就跟着出了偏殿,外头冷,叶俊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困意全消。不一刻,就听见小太监们一重接着一重传出来的“宣凉州府知府叶俊觐见”——
叶俊正了正官帽,整了整官袍,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迈进金銮殿。叶俊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一路穿行,行至皇帝陛下近前,撩袍跪倒,嘴里高声道:“臣叶俊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荀羽没有喊“平身”,却是开门见山地冲他问道:“叶爱卿,你对自己的新官职可有什么想法啊”?
叶俊猛然就抬起了头,他知道帝王上朝戴的是冕冠,前后有垂下来的玉珠,那就是为了不让臣下看清帝王的表情,所以他抬头看得本就是吉庆,心道:“纳尼?想搞事情也不提前知会一下?自古以来也没有这么问的!难道我想要什么官职可由我自己选择”?!
只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瞧见吉庆对他微不可查的使了个眼色还点了一下头,叶俊垂头,想哭有木有?这特么是表演你演我猜的时候吗?难道是自己想的那样?
荀羽见叶俊半晌不语,就又坏心地督促道:“叶爱卿,睡醒了吗?朕问你话呢”。
叶俊一咬牙,再次抬头,眼里都快飚出眼泪来了,回道:“回陛下,臣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吗”?
荀羽在皇座上,在冕冠的遮掩下,一下子就笑弯了眼睛,说道:“当然了,你别害怕,朕恕你无罪”。
叶俊心一横,重新跪好,声音清脆地说道:“回陛下,臣相中了吏部右侍郎的位子。我觉得他德不配位,很想取而代之”。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最惊的自然当属如今的吏部右侍郎孙富贵。
孙富贵自从长平郡王登基以来,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的,他每每想起之前难为叶俊时说得那些话,他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长平郡王继位,叶俊这是跟着鸡犬升天,他没有一日不怕的。可是,新皇生生容了他这么久都没动作,此时才知,陛下不是要放过他,而是在等叶俊的归来,然后他要亲自将斩向自己的刀交到叶俊的手里,从而杀鸡儆猴,为叶俊立威。
孙富贵扑通就跪下了,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所以连一声“臣冤枉”都没喊,众朝臣只见得他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
众臣只听得上位的陛下再次漫不经心地问道:“喔?叶爱卿缘何有此一说啊”?
叶俊此时已经了解自己是蒙对了,便清脆答道:“回陛下,孙富贵的贪污违法事迹臣可以给他罗列不下十条,然而,其中最严重的却是孙富贵曾经当着臣的面儿,用污言秽语侮辱过陛下的人品,三年前,臣回京都述职,还为此打了他一顿,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温尚书和谢相,这两人都是孙富贵的帮凶”。
右相谢俞理和户部尚书温庭钧纷纷出列喊冤,其他原本还打算为孙富贵求情的,瞬间缩紧了自己的脖子。看来今天不能善了!
正当此时,墨清逸出列,一口气上奏了户部尚书温庭钧的数条罪状。此时朝臣们已是明白,并非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新皇一直在等待自己属意的爱卿归来。才归来的第一天,新皇就忍不住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新皇也无二话,直接对吉庆道:“宣旨吧”。
新皇的贴身大太监吉庆,展开明黄色的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利的声音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右侍郎孙富贵,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威逼上峰、协同右相买卖官职,不修私德、张口成秽……判抄家,拔舌,去官返乡反省,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京都,由他而下,三代之内不允许参加科考,罪不及九族;其房产、地产、金银全部充公;
户部尚书温庭钧,中饱私囊、尸位素餐,在之前三次的江南水患震灾中,贪墨金额高达两百万两;结党营私,欺压下属,非法霸占良田五百亩;纵子行凶,强抢人妻,害人性命……判抄家,斩立决。男子充军,女眷发卖,其房产、地产、金银全部充公;
朕批准礼部尚书程茂义、刑部尚书岳启伦的致仕申请,工作交接期为此后十天;
即日起,废除左右丞相之职,国家大事,一概由六部尚书同朕商议决定。礼部墨清逸,擢升为户部尚书;左相卓福奎任命为刑部尚书;右相谢俞理任命为礼部尚书;
凉州府知府叶俊,擢升为吏部右侍郎兼督查院总督查。因叶俊在凉州府任职期间,大力推行因地制宜、广修水利、奖励垦荒、鼓励商贸,明修商路、暗挖地道,强制阻断西狄扰边,积极推动边境通商、建学堂、收拢流民、照顾鳏寡孤儿、倡议各县集资修官道等功勋卓着,特赐尚方宝剑一把,此剑有监督百官、先斩后奏之威,以示嘉奖……”
右相出班奏道:“陛下,此举不合规矩,自大渝建朝以来,从未有一人兼两个官职之说,更何况还是这般重要的官职”。
荀羽在高座上俯视着右相,眼眸冷冽,说道:“朕,就是规矩。谁不服的话,就来坐朕的位子”。
右相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说道:“臣不敢”。
荀羽口吻骄矜地说道:“你是最没有资格跟朕提规矩的人,咱们彼此都有分寸地活着不好吗”?
右相额头触地,冷汗涔涔,口不能言。他知道,今天陛下治了孙富贵和温庭钧已经是给他一个明确的警告,他不由后悔,自己实不该亲自站出来反对。只是,他在朝堂上肆无忌惮惯了,随意站出来发表意见已经成为下意识反应,倒是一时忘了如今这位陛下可不是先帝!
正月十六这一天的大朝会,令整个京都地震。除去犯事儿的已经被带走外,禁卫军将所有大小官员都禁足在金銮殿内,避免走漏消息,皆不允许离开。然后由锦衣卫指挥使罗云川、陛下身边的大总管吉庆一起带领着全部五百名锦衣卫倾巢而出,先后将犯事儿的那两家给抄了家。
禁足期间,荀羽倒是也没苛待百官,不仅让宫人给每人都搬来了座椅,午膳时还命人给每人都送来了简单的午膳。
孙富贵被带走后,叶俊就直接站到了原本孙富贵的位置上,此时他坐在那里吃着宫内的简单午膳——肉丝面,忍不住腹诽陛下比他还抠门,哪有陛下请文武百官吃饭只上一碗面的?吐槽归吐槽,他吃得倒是很欢快,这是御厨做的,肉丝面也不是普通的肉丝面,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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