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吉庆大太监有些忧虑,本来他在宫内除了在自家主子面前,几乎可以横着走,只是,自打主子把叶大人故意支开开始选秀,十名美人先后进宫以来,他就忍不住开始忧虑。
陛下龙威渐盛,他无论心里多么忧虑,可他在陛下面前又再不敢肆意表露出来,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才知道他这只土狗的确就是只土狗,绝没有叶俊那只金毛受宠。他不能说的,叶俊敢说;他不能做的,叶俊即便做了,他坚信陛下也定会网开一面。吉庆了解了这一点,既高兴,又伤怀,同时无比想让叶大人早日归朝。
话说吉庆大太监在忧虑什么?他忧虑的是内宫绝密事件——陛下夜晚的性致。
十名美人入宫,陛下只传召了一人侍寝,刚开始吉庆还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十几天后,吉庆到底察觉了哪里异样,那就是,陛下传召的女子眉眼间神态和叶大人颇为相似。
这还不是最让吉庆担忧的,吉庆乃是皇帝的贴身随侍,也是皇帝身边的最后一层安全保障,是以就连皇帝床事之时,那吉庆也是候在陛下二十步之内的,所以,陛下到底有没有宠幸那个女子,吉庆耳聪目明,陛下想瞒也瞒不过。
以吉庆的立场来看,他着实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正值壮年的男人,每晚温香软玉在怀,可他却能岿然不动,难道陛下有病?不不不,柴氏可是给陛下生了儿子的。况且,自己每每给他诊脉,陛下着实健康的很。
陛下很健康,可陛下却行止古怪,吉庆不敢探问,急切地盼着叶俊回来,最起码同为陛下最喜欢的两只之间,可以悄悄商量商量嘛。
吉庆正打瞌睡,他的耳目即回报了他一条重要消息,吉庆听完消息,不觉笑了,是枕头到了!叶大人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同盟啊,何大人圈地?这不就有试探君心的突破口了嘛。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很热闹。
早朝后,吉庆也终于有机会向陛下提起叶大人该归朝了一事,顺便给被参的何大人又穿了双小鞋。
当天午后,叶俊就接到了皇帝陛下要他回京都的圣旨。
彼时,叶俊跟何大人彼此有来有往,正玩得高兴,每天不用早起上朝,日子也不无聊,这怎么,好日子一下子就到头了呢?难不成谁把这里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
不管怎么着吧,叶俊既然接了圣旨,今天就得收拾收拾回京都去。回京都去,叶俊又有些放心不下这边,便把十九和几名护卫留下,继续关注这边的进展;其余人等就一起跟随叶俊回京都。
叶俊一行共三辆马车,叶俊的车打头儿,沈玉玏和叶惟真的车在中间,青栀等几个丫头在最后面一辆车,十七、十八和珍珠骑马跟在两边,倒也算轻车简从。
一行人行至杜村,车马要穿行大片的梨花林,梨花如雪,一众人一边赏花一边行走,速度更慢了几分。
梨花林行至一半,前面忽然从林内奔出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一个老态龙钟、一个二十啷当,均是骨瘦如柴的模样。此二人奔过来就直直跪在了叶俊的马车前,赶车的小樊急忙勒住了马,好在此时马车极慢,停下来倒也容易。
叶俊事必躬亲习惯了,况他一直在赏梨花,车帘子原本就是撩开的,眼前的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
小樊回头看了叶俊一眼,叶俊便朗声问道:“车前所跪何人”?
下跪那俩人中其中那个年长的高声说道:“小人叫王栓子,跪在小人旁边的是小人的儿子王小柱,我们乃是杜村的百姓,家里的五亩良田均被村长一家霸占了去,还望叶大人给小人做主啊,否则小人一家就只能等死了”。
叶俊:“村长上面有镇长,镇长上面有县官,你怎么会想到来拦截本大人的马车?你又怎知我此时此刻要经过此处”?
王栓子不敢抬头,始终低垂着头,声音倒是不小,只听他答道:“小人不是没有往上告,但是,并无人能给小人做主,倒是白白讨了几顿打。小人也是从榆树岭那边得来的消息,都说叶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小人就想着来碰碰运气,至于为何此时能准时拦住大人您的马车,不瞒大人,小的父子二人悄悄在此处等候大人已经三天了”。
叶俊叹口气,下了马车,亲自走过去,伸手虚扶那两人道:“起来说话吧,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把来龙去脉仔细给我——”叶俊话未说完,眼前变故斗生。只见眼前俩人忽然暴起,每人手执一把锃亮的匕首,一人匕首直指叶俊心口,一人匕首直指叶俊下腹,来得那叫一个快狠准。
叶俊虽然身手及不上以前,可面对夺命的此情此景叶俊的身体面对危险率先做出了反应。千钧一发之际,叶俊也感受到疼了,他身子所做的僵尸摔也倒下了,叶俊一边高声喊了一声:“珍珠——”一边紧跟着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叶俊以为这一滚怎么把致命危险也躲开了,可他着实小瞧了这俩个男子的刺杀实力,其中那名年轻男子对叶俊竟是如影随形,甚至在身中珍珠毒镖数枚后,依然是在众人纷乱的叫喊声中,将匕首刺进了叶俊的腹部。
叶俊感受一阵剧痛,紧跟着一股湿热的鲜血汩汩流出浸湿了自己的衣服,那刺杀叶俊的男子被飞身赶到的十八一剑穿心,几乎跟叶俊脸朝脸摔在一起。叶俊发狠,一脚踢开了那男子,继而他自己瞬间蜷缩一处,痛到浑身抽搐。
叶俊听到沈玉玏和叶惟真的哭喊,珍珠扑过来一把将叶俊抱起来,慌乱中含着一丝镇定道:“夫人、小姐请立刻上车,我们要快点往京都赶,十七,快马加鞭回去找墨大人,让墨大人将吉庆公公给接来咱家,在这期间我会努力稳住大人的伤势;哥哥,你将这俩个刺客带回去,尽量别让他们死了”。
众人齐齐应是,叶俊虽说疼得闭着眼睛撕心裂肺,可听到珍珠有条不紊的安排,嘴角还是挂上了一丝笑意。时间真快啊,小珍珠长大了!
珍珠将叶俊抱到车上,给叶俊点了伤口周边的穴道止血,又将自己身上所携带的最好金疮药拿出来,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往叶俊的伤口上倒,一边倒还一边喃喃道:“大人你忍着点儿,你千万要坚强,你若是走了,我们几个会自责一辈子的。咱们怎么就疏忽成这样了?好日子才过了几天?怎么就觉得可以万事无忧了呢?您要打要罚,等您好了都随你高兴……”
叶俊脸上滴的都是珍珠的眼泪。
……
墨清逸也没想到,他盼来盼去盼回来的人是以浑身浴血的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裂开了。
也难怪墨清逸看见叶俊的模样会被吓的差点魂飞一半,虽然珍珠半路已经给叶俊做了止血处理,可是他今天穿得是一身浅色衣衫,之前流的血本就不少,早已将那华服浸染的触目惊心。
墨清逸一边抱着叶俊往叶俊的屋子走一边急忙问珍珠道:“到底伤了哪里?怎么这么严重”?
珍珠哽咽道:“大人胸前被刺中,但那一下伤口不深不严重,比较重的是腹部那一下,被长匕首刺进去快手掌那么深,吉庆公公不来,属下也不敢贸然给拔匕首,是以,血流的多了些”。
墨清逸火大:“你们大人粗心大意,你们几个也跟着一起粗心大意”?
十七不忍珍珠一人承受墨家主的炮火,赶忙上前道:“是,属下们知错,之后,但凭责罚”。
此时也刚好吉庆大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墨清逸便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招呼道:“吉庆,这边,快”。
吉庆一看叶俊的状况脑袋就有些大了,半点儿不敢耽搁,便道:“墨大人、珍珠留下给我打个下手,其他人都出去吧;家里如果有人参,赶紧切片给他放进嘴里,剩下的熬好汤等着”。
沈玉玏擦擦眼泪立刻吩咐下去,她只觉心跳的越发快了,异常的心慌,上一次这般还是在叶俊生子的那一次。她忍不住双手合十面向东南心里默默念道:“菩萨保佑!让叶俊逢凶化吉”!
沈玉玏心慌意乱,倒是没察觉叶惟真小小的人儿去了哪里,只道是进了院子,没在这里自是回了她自己的闺房。
叶惟真虽说年纪不大,只有七岁,可是此时见父亲伤势沉重,母亲心慌意乱,她再怎么哭泣,眼泪于父亲的伤势也是毫无用处,刚才又听到父亲需用人参吊命,她倒是忽然心里就有了主意。
她自小就知道外祖家富裕,外祖家什么都有,自家的人参再好只怕也比不上她躲猫猫时偶尔发现外祖父的书房里那一颗。能让外祖父都当宝贝收藏起来的必定是好东西啊,想到此处,她悄悄往外走,到了外院儿,喊上自己的贴身婢女小桃和赶车的小樊,径直出发去了城西沈府。
到了沈府,叶惟真小小的人儿把来龙去脉一说,可以预见的是,沈家一片兵荒马乱,不仅沈老爷贡献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百年山参,沈家一家人都跑过来看望叶俊。
屋里吉庆为了救叶俊拼尽全力,屋外为叶俊忧心的人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虽多,可谁都没有谈笑的心思,室内一片静寂。
室内,点了无数的灯盏,使得亮如白昼,待得吉庆将那伤口紧紧绑住,珍珠立刻极有眼力劲儿的给吉庆擦去满脸的汗水。
珍珠:“大人,我家主子没事儿了吧?应该不会死了吧”?
吉庆:“不好说,今晚你要特别注意,等他一旦开始高热,就开始给他用烈酒擦身,能退热才有望活下去。还有,你是叶大人的贴身侍从,叶大人身份特殊,你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别让外人看出异样来,最好少让外人进来,懂我的意思吗”?
珍珠立刻点头:“大人的意思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好好守护大人”。
吉庆:“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我就把此间事交代给你了。陛下对叶大人的宠信你应该明白,你们就祈祷着此次叶大人可以平安无事,否则,你们四个,担着叶大人护卫的名儿,却没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儿,天子之怒你们恐怕扛不住”。
珍珠打个激灵,立刻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将功赎罪,一步不离地好好伺候叶大人”。
吉庆点点头,转头出了屋子。屋子外一众人等都瞧着吉庆,吉庆知道大家的意思,自是又照例安抚了一番。一刻钟后,吉庆才脱身回宫。
……
半夜,墨清逸回到家里,问墨五道:“是什么人做的?可有线索”?墨五道:“都是死士,属下过去接触时,已经都死透了。属下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身体、衣服和武器,均没有任何标识,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之物,只不过,依属下看也不是毫无线索,最起码设局之人应是认识叶大人的人,对叶大人的动向、性情、所忙事务、行事风格都了如指掌,否则,成不了事”。
墨清逸道:“继续追查,不可懈怠”。墨五忙应了。
墨清逸叹口气,又问:“泽哥儿今晚吃的如何?几时睡下的”?墨五道:“小少爷亥时才睡,晚饭时脾气很是有些烦躁,老夫人哄着也才勉强吃了几口”。墨清逸挥手命墨五退下,他自己却在书房孤坐了许久。
……
一间暗黑的小小书房里,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屋内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人恭谨对坐着的人说道:“小的也着实没想到那人身手如此了得,那么近的距离,且他毫无防备,竟然可以躲过刺客的致命一击,您说怀疑他是个女人,小的实在无法想象”。
坐着的人不疾不徐地道:“这次虽说失了手,没有要了他的狗命,但也够他喝一壶的,我也算是小小地收了点利息”。
站着的人:“虽说咱们派去的都是死士,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可到底是打草惊蛇了,姓墨的派人在追查”。
坐着的人:“通知下去,咱们的人近期都不准轻举妄动,只要咱们始终在暗处,他们再怎么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站着的人:“小的真是想不明白,那厮怎么就能入了姓墨的眼?要不是姓墨的将他保护地密不透风,咱们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坐着的人冷笑一声,道:“你道我为何开始怀疑那厮是女人?就是因为姓墨的。你仔细琢磨琢磨,男人与男人相交,可有如此亲密回护的?那厮已经三十多岁,但你可注意过,那厮从没留过胡子!姓墨的、姓沈的、还有那个九驸马,也是都生得一副难得的好皮囊吧,然,你瞧着他们与那厮可有相似之处”?
站着的人:“怪只怪那厮太过深居简出,狡猾的很,咱们与他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那厮即便确实可疑,咱们也得有证据才能捅到陛下那里去。陛下若知道他宠信的重臣乃是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自戕双目”。
坐着的人:“听闻九驸马为人舒豪、爱好结交,你回去后挑个不显眼的人,去与九驸马接触接触,这九驸马跟那厮据说关系也极为亲近。其他的人都暂时躲好看戏就行”。
站着的人拱手施礼:“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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