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
“耿大人。”
正在耿璇愁眉苦脸之际,脚步声响起,一名狱卒缓缓来到了囚牢门口,轻声呼唤了一句。
“何事?!”
“不会已经结案了吧?!怎么判的?!”
“家父可否来过?!”
耿璇回过神来,慌乱的看着来人,紧张的问道。
“耿大人不必惊慌,案子还未结束,而且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了。”
“令尊来没来小的不知道,但是有人让小的告诉耿大人,在福寿居时,是你那好友为了帮你出气而先动的手,你是为了劝阻他们二人才失手杀了人。”
“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狱卒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向前凑了凑,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你这是让本官翻供?!”
“谁让你传的话?!”
耿璇愣了一下,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的狱卒,一脸警惕的问道。
“别问那么多!”
“如果你不想搭上整个耿家,就按我说的做!”
狱卒四下瞄了一眼,认真的看着耿璇,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完最后一句之后,狱卒便不再逗留,快步转身离开。
“等等!”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奉了谁的令?!”
“是不是家父?!”
耿璇见对方要走,不由得有些焦急,起身扒着牢门追问道。
可是没等他的话音落下,那名狱卒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
看到对方已经离开,耿璇眉头紧锁,忐忑不安的开始踱起了步子,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父亲!”
“他一定是想到了应对的办法!有救了!本少爷不用死了!”
耿璇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喃喃自语着。
...
明和殿。
“这么晚了,出了何事?!”
原本已经歇息的朱元璋听闻康浩铭和箫焕深夜急匆匆入宫觐见之后,披了件衣服便来到了前殿,看着面色凝重的二人,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是为了左军都督府佥事耿璇醉酒杀人一案而来。”
康浩铭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答道。
“有结果了?”
“此事朕不是已经交代过了么?长兴侯从军多年立过不少战功,对朝廷忠心耿耿,能免其子死罪便免了吧,罢了他的官,略作惩戒即可。”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有些烦躁的说道。
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是没想到却还是因为耿璇的案子。
“陛下,此案恐怕还不能轻易结案。”
康浩铭面露为难,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一沓信件,恭敬地奉上。
“这是何物?”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
“陛下看了便知。”
康浩铭缓缓答道。
朱元璋迟疑了一下,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王德发。
王德发见状,急忙上前接过了信件,快步送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逆党密信?!”
“哪儿来的?!”
朱元璋翻阅之后瞬间脸色大变,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康浩铭,厉声问道。
“回禀陛下,案发之后,原本邀耿璇一起饮酒的那名好友便离奇失踪,下落不明,但经严密追查之后,于不久之前已经找到了此人的藏匿地点。”
“微臣带萧指挥使赶到之后便抓到了此人,并从此人家中搜出了这些信件,原来此人竟是胡党余孽!”
“不仅如此,臣等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
“萧指挥使?”
康浩铭拱着手,一五一十的说道,最后转头看着箫焕示意了一下。
“陛下请看!”
箫焕点了点头,说着手腕一抖,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幅画像打开!
随着胡惟庸的画像展现在朱元璋面前之际,朱元璋整张脸瞬间阴沉!
站在一旁的王德发更是脸色骤变,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是从那人家中搜出来的?!”
朱元璋阴沉着脸,冷冷的问道。
“正是!”
康浩铭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答道。
“岂有此理!”
“好你个耿璇!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暗中勾结逆党余孽?!”
“康尚书!立即提审耿璇,问清此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朱元璋沉着脸,厉声命令道。
“遵旨!”
“陛下,此事要不要知会长兴侯府一声?”
康浩铭立刻躬身领命,接着试探着问了一句。
“知会什么?!”
“逆党一事,任何人都没有情面可讲!即便牵扯到长兴侯,朕也绝不姑息!”
朱元璋摆了摆手,沉声喝道。
“是!”
康浩铭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缓缓退出了大殿,接着立刻返回刑部。
箫焕也跟着出了宫,不过并未随行,而是返回了卫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就是刑部的职责了。
...
长兴侯府。
后院之中,一名身披斗篷的青年在管家刘海的领路之下,快步进入了亮着烛光的书房。
书房内,耿炳文正在踱着步子,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见过侯爷!”
来人看到耿炳文之后,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摘下了罩在头上的帽檐。
随着帽檐落下,领口处露出了斗篷之下的铠甲,赫然是羽林军统一配置的甲胄!
“怎么样?”
耿炳文面露期待,直勾勾的看着来人问道。
“郭大统领让卑职转告侯爷,陛下得知令郎好友乃胡党余孽之后,勃然大怒,已命刑部尚书康浩铭立即提审令郎,此案牵扯到逆党,恐怕无法善终了。”
来人拱着手,缓缓答道。
“就这些吗?还有吗?”
“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
耿炳文闻言脸色骤变,焦急的问道。
“郭大统领只让卑职转达这些,其余的并未交代,不过大统领让卑职提醒侯爷,既然牵扯到逆党,还望侯爷好自为之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侯爷,望侯爷海涵。”
来人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到这话,耿炳文愣了一下,面露歉疚,无言以对。
他心中明白,此事乃属窃密,郭英已然犯了大忌,若不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郭英绝对不会帮自己。
“话已带到,卑职告退。”
来人拱手一礼,不等耿炳文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有劳了。”
耿炳文抱了抱拳,无奈的说了一句,目送着来人离开。
此刻他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方寸大乱。
虽然他答应了太孙密使的话,将自己置身事外,老老实实的回了府,可最终还是因为担心儿子被牵扯到勾结逆党之罪,所以才托关系联络到了羽林军大统领郭英,希望郭英帮自己打探一下明和殿那边的消息。
没想到结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陛下果然龙颜大怒了,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当时没有跟着康浩铭一起入宫面圣了。
如果当时去了,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面对此时的困境,他对太孙朱允熥再一次有了怀疑,觉得是朱允熥想要坑害自己,并非是真心想要帮自己。
想到这里,耿炳文心急如焚,顾不上去找朱允熥理论,立刻出府前往刑部,他得想办法见到儿子,将事情的转变告诉儿子,让儿子早作应对。
他最终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
刑部。
“为什么不让本侯进去?!谁给你们的胆子?!”
“竟敢几次三番阻拦本侯?!让开!”
夜幕下,耿炳文刚到刑部,没等进入大门就被守卫拦了下来,寸步不让。
“侯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难为我们。”
守卫苦着脸,耐心的解释着。
“案子还未查清,为何不能见?!”
“本侯并非想要插手此案,只是天牢之中寒气过重,希望送些衣物给犬子,有何不可?!”
耿炳文一手指着守卫,不满的问道。
“请侯爷恕罪,真的不能让您进去。”
守卫摇着头,依旧把着门口不肯让开。
“那就立刻进去通报,告诉康浩铭,是本侯亲自来的,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犬子!”
耿炳文瞪着双眼,沉声喝道。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得见到儿子,必须严加叮嘱,省得到时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整个耿家都得跟着遭祸。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儿子究竟知不知道那个好友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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