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有些疑狐,伸手接过这所谓的文帖。
打开扫了几眼,嘴角不受控制抽了下。
上面的内容文绉绉的,足有好几百字。
前面几乎都是义愤填膺的斥责陆闲有多无耻,是个欺名盗世之辈,骗子什么的。
什么我李玉定要当着世人的面,揭开你那虚伪面目。
文章后面才点明主题。
十日后,白鹤楼,你我以琴棋书画一决高下,望陆公子不吝赐教!
杨荣觉得此地实在不宜多待,既然文帖已送到,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他站起身来,行礼:“陆公子,文帖已送到,在下不敢继续叨扰陆公子,就先告辞了。”
“等等,敢问杨公子,这所谓的文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陆闲有些懵。
“这……”
杨荣没想到陆闲竟会问出这么个是个读书人都知道的问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这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
在不远处坐着擦拭手中长剑的青鸟已经知道这位陆大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无知。
她冷冷道:“所谓的文帖,便是流行于文人之间的挑战信,自古有之。”
“被挑战的人自然可以拒绝,但是文人的傲骨却又不允许他们拒绝。”
陆闲无语,直接将手中所谓的文帖扔还给杨荣。
这个李玉真是读书读傻了。
自己都已经承认琴棋书画都不如他了,甚至还承认那诗是抄的,竟然还不依不挠。
“我没有文人的傲骨,我拒绝。”陆闲理所当然的说。
“呃……”
杨荣彻底被陆闲这话给雷到了。
青鸟早就知道陆大人会是这般反应。
她冷眼瞥了陆闲一眼,分析其中厉害之处。
“虽说你写出那样一首诗,但是你的才学终究不能服众,不少人都在心里认为你那诗怕是从哪里抄袭来的。”
陆闲无语:“难不成哪个阿猫阿狗给我送来文帖,我都得接,否则就得一直被质疑?”
“那个李玉若是个普通人,你自然不必理会,但是他不是,他年纪轻轻便才名远播。这次东篱书院考试,他更是五门考试全部取得毫无争议的第一!”
“你拒绝他的文帖,便是怯战,到那时,名声势必一落千丈。”
“但是你若胜他,将无人敢在质疑你。”
陆闲嘿嘿一笑:“对于我名声好不好,你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吧?”
青鸟也不隐瞒:“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还隐藏些什么。”
陆闲眼睛瞪大:“你竟然那么想了解我?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青鸟大怒:“我喜欢你去死。”
“那也是喜欢。”
“滚!”
一旁的杨荣很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闲知道不接这文帖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杀鸡儆猴了,免得这种破事一茬接一茬。
他伸手从杨荣怀里拿走那份文帖。
“劳烦杨兄回去告诉李玉,让他务必将脸洗干净,免得到时我打他脸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
“……”
现在的陆家,自是一片愁云惨淡。
陆渭这回也不用装了,不用刻意不吃药洗热水澡什么的。
他是真病重了。
当然,也没那么容易咽气。
他也舍不得咽气,也咽不下这口气。
陆伯木跟陆叔木就在一旁挨训着。
这两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就像是犯错的小孩似的,大气都没太敢出。
老脸更是火辣辣的,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左右开弓一般。
耻辱啊!
天大的耻辱!
从小到大所受的耻辱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次所受到的耻辱多!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我陆渭怎会有你们这种儿孙?”陆渭甚至激动,一把抓起跟前那碗汤药,狠狠砸在地上。
兄弟俩闷闷对视了一眼,皆不敢说话。
训累了,陆渭重重喘着粗气,努力稍微平息那满腔怒火。
毕竟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谁来解决?
只能他来。
他阴森森的说道:“那数典忘祖,大逆不道的逆子怕是真不想返回我陆家了。”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
心想这不是废话?
而且要不是京城陆氏下了死命令,爹您也不会像个孙子似的亲自去请那祖宗回来啊。
陆伯木小心翼翼道:“爹,京城陆氏那边,不好交代啊。”
陆渭抬头,那双变得冷冰冰的老眼扫了陆伯木一眼。
陆伯木打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父亲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顿时被吓了跳。
陆渭阴沉着老脸,一字一顿:“那就毁了那逆子,让那逆子成为一只人人唾弃的老鼠,也就能交代了!”
陆伯木跟陆叔木的心皆一凛。
“听说朱孝儒的入室子弟李玉向那逆子发出文帖了?”陆渭问。
“正是,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大伙都等着看好戏呢。”陆伯木赶紧说道。
陆渭沉默,面色阴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兄弟俩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被一种诡异的死寂所笼罩。
好一会儿,陆渭这才看向陆叔木开口打破沉寂。
“让不忧夫妇过来一趟。”
陆不忧是陆伯木的堂侄子,陆闲的堂弟,比陆闲小一岁。
已成家,还有一个不过三个月大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很可爱,深受陆渭的喜欢,每每见到,都要抱着逗好一会儿。
陆叔木以为父亲这是想那孩子了,赶紧说道:“我这就去让他们过来。”
……
宁婉儿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相公……”
一大早就开始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陆闲擦了擦手。
他上前拉扯住宁婉儿的手,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叫相公做什么啊,是不是想让相公吃了你啊?”
这些时日陆闲无一刻都在想说原主为何不碰这个女人。
但是脑子都要想炸了,依旧想不起什么。
某些记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彻底丢了。
还是说压根就没有其他原因?
原主压根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之所以娶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为了娶而娶,所以干脆没碰?
宁婉儿骨头一酥,羞涩难耐。
相公真是愈发的不正经呢,偏偏又让人喜欢得紧。
青鸟嘴角扯了扯,赶紧离远些,免得被陆大人某些粗鄙露骨的言语给恶心到。
“相公,我想出趟门。”宁婉儿轻声说。
“去吧去吧,多带些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陆闲大手一摆,主打一个财大气粗外加宠妻。
家就是用来让老婆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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