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以你曾经梵帝神女的身份,告诉本后,大到这种规模的事,哪怕再怎么封锁,东神域的情报能力当真会弱到毫无察知吗?”
“……”千叶影儿没有说话。
“其二,”池妩仸继续道:“退万步讲,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愿,筹备一切后成功引怒宙天,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一定会在怒极之下引宙天之力强攻北域?”
千叶影儿沉声道:“凭他对亡妻的愧疚,凭他视宙清尘的性命超越一切,凭他在目睹云澈成长后的忌惮与恐慌……不够吗!”
“够还是不够,本后又岂会知道。”池妩仸道:“但本后至少知道一件事,一个人有时候连自己的念想都无法左右,去臆想他人之思,并以此为赌注……往往只会是笑话!”
她目光斜过:“你们两个,不就是这样的笑话么。”
“你!”千叶影儿金发扬起,目绽黑芒……但,却久久没有真正发作。
他们曾经一个最为敬重宙虚子,一个最为敬重千叶梵天,却沦落此地。
说他们是“这样的笑话”,有何错?
“且在本后看来,那宙虚子若真有那么重视宙清尘,在他死后,更大的可能,反而不是强攻北神域。”
“因为宙清尘的死,不仅会让他怒,让他疯,还会让他愧!人既已死,他最后能做的,便是极力护全其名节,绝不让他变成‘魔人’的事为世人所知。”
“怒极强攻,可泄一时之愤,但亦会造成宙天的损伤,同时很可能暴露宙清尘已是魔人的隐秘,暴露他主动与本后交易的禁忌事实,以及诸多无法预料的后果。”
“而隐而不发,虽怒火焚心,却可保宙清尘最后的名节,而且不会造成任何前者的后果。”
池妩仸又靠近了千叶影儿一分:“宙天神界对‘魔人’这两个字有多么厌斥,成为‘魔人’是怎样的耻辱,你定比本后要明了的多。”
“所以,你觉得他会更倾向于哪一种?”
“哦对了。”不等千叶影儿回应,池妩仸忽然又道:“本后先帮你好好回忆一件事情……宙虚子,他的寿元、阅历、封帝的时间,都远远胜过千叶梵天。”
“且他为帝期间,一直都是东神域……不,在三方神域,都堪称名望最高,最受人敬重的神帝。”
千叶影儿:“……”
“这样一个人,怒极失控的可能,究竟有多大呢?”
千叶影儿的双手一直死死攥紧,她虽然心中盈怒,但并非会轻易失去理智之人。而池妩仸的话,竟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她和云澈描述时,说过以宙清尘对宙虚子的特殊性,宙虚子会失控的可能性在六成左右,而她会想办法将之变成十成,时间还足够。
但此刻听着池妩仸的话,她虽不想就此认同,但也忽然觉得,可能性或许真的只剩一成左右,甚至更低。
她熟知宙虚子和他正妻的过往,因而无比确定宙清尘是宙虚子最大,也可能是唯一的软肋。但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宙清尘死后的“名节”。
而池妩仸,竟只是听她简单描述了一次,短短半日,便直接戳破了这个她始终遗漏的“漏洞”。
这个女人……
“既如此,你为何要刻意将云澈在此的事就此公开,并主动让东神域知晓?”千叶影儿道。
“当然是借你的‘提点’,引他带着宙清尘,与本后相见。”池妩仸道。
“现在?”
“当然。”
千叶影儿没有马上发作,她短暂思虑,沉声道:“别说并合三王界,我们如今连第一步都未踏出,现在触怒宙天,等于白白浪费一个最可能生效的契机。”
“且万一他暴怒失控,就此强攻北域,我们连脚跟都未站稳,借势反扑不过是天大的笑话。”
“他不会。”池妩仸微笑淡淡:“就算会,也无妨。这片黑暗之地若那么容易攻进来,又岂会苟存到今日。”
“那你这么做,究竟意义何在?”千叶影儿快速思虑了数种可能,都无法说通。
“非常的简单。只要他来过,便足够。”这是池妩仸的回答。
一直静听着池妩仸之言的云澈开口:“什么意思?”
“有句很有味道的俗语,相信你们一定听过。”池妩仸眉头似乎稍稍弯翘了几分,唇间幽幽吐息:
“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魂罗天持续了许久的静默。
千叶影儿再次抬眸时,已终于明了池妩仸之意,她低笑一声:“论及卑鄙无耻,与你相比,我果然还差得远了。”
这句话,似讽似叹。
池妩仸笑颜依旧,魔音娓娓:“靠别人送上契机和自己亲手铸造,被动和主动,本后还是喜欢主动多一些。毕竟主动掌控与被动承受,可是完全不同的,云千影,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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