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你说什么?”
“洛洛被抓之前,跟季神医见过一面,季神医为她把脉,诊出她有了身孕,但是脉象不明显!季神医担心这件事被睿王知晓,这孩子就保不住。所以给她一瓶药丸,可以压制她呕吐的症状!季神医说了,他的那个药吃下去,就算是太医,一时间也把不到喜脉的。”
“这孩子算算月份,还不到两个月,正好都对的上!”
这意思就是说,就算是有人想用一具尸体来冒充苏洛,也不可能知道苏洛此刻会有身孕。
所以,这只可能是苏洛本人。
她有身孕了?
他们本来要有孩子的,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还放任她去了险境。
他应该一直将她带在身边的,不管是刀山火海,应该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无论是什么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有保她周全。
江殊将那一块白布彻底揭开,手轻而又轻的放在尸体的腹部。
然后另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眼睛。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不到那个孩子的半分气息。
灵堂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江莹莹本来就是在忍着,不想让自己哥哥太难过,如今彻底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她跪着挪到江殊的面前,抱着他的一条大腿:“大哥,你不要伤心,大哥……大嫂……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为她难过!”
江殊如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就像,他的心已经跟着死去了一样。
平宁郡主别开眼睛,哽咽的对齐国公说:“夫君,咱们这样告诉他是不是对的,妾身感觉殊儿他,可能会挺不过去!”
换做一年多之前,要是见到这一幕,平宁郡主估计要高兴的跳起来。
没想到,如今苏洛死了,她心里却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仿佛死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难受。
齐国公清了清嗓子:“他是个男儿,这是他应该要承受的。要是这一点事情都扛不过去,那我这么多年就算是白养他了!”
平宁郡主深深的叹口气,拿出帕子压着自己的眼角。
齐国公又道:“再说,殊儿这么聪慧,你觉得咱们瞒得过吗?要是咱们瞒着他将苏洛匆匆下葬,将来被他知道……”
平宁郡主打了个寒颤,赶紧道:“还是夫君思虑周全,是妾身目光短浅了。”
韩昭这天晚上辗转反侧,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死去的江玥,她做了糕点,特意给他留了一小碟,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韩昭,我的儿子就托付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呀!”
韩昭听了这话,心里愧疚,被噎的喘不上气,就这么活活噎醒的。
他茫茫然起来拾掇好自己,宫门也已经开了,齐国公府的人送信过来,说江殊已经醒了!
他忙回禀了刚睁开眼睛的越皇,得了旨意后就匆匆出宫,直奔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正准备入宫去端肃皇后灵前跪拜,就见到韩昭与府内送信的小厮一起匆匆而回。
看来陛下对江殊的重视非同一般,也不知道这未来是福还是祸!
韩昭拦住了平宁郡主,说陛下的旨意,可以稍后随他一起入宫。
这样一来,就可以少跪一点时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照顾吧,这倒算是爱屋及乌了。
平宁郡主回想起之前自己对江殊那种态度,后背冷汗涔涔,还好她从前多少做了点表面功夫,如今双方的关系又缓和了,不然指定会被越皇惦记。
韩昭说是来看看仍在床榻上起不了身的老太太,但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心里有数,他是来看江殊的。
果然,在老太太那边转了一圈后,韩昭关切的说:“老太太的一直昏迷着,是不是因为担心世子殿下,依老奴看,就让世子殿下来床榻边照顾,说不定会有意向不到的效果。”
齐国公眸光闪了闪,叹口气:“殊儿他如今守在他夫人的灵前,寸步不离,谁也劝不动啊!”
韩昭蹙眉:“这样?那老奴去瞧世子殿下一眼吧!”
齐国公带着他往灵堂里去。
只见挂满白布的灵堂中央,黑色的棺椁边坐着一个满身缟素的男人,他的上半身都靠在棺椁之上,分不清是他的脸更白,还是他身上的素衣更白。
江殊生的惊艳,浑身最动人的莫过于那双眼睛。
漆黑如墨。
怒时寒芒簇簇,喜时桃花朵朵。
而此刻,那双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暗沉沉的没有光芒。
整个人形销骨立,瘦的双颊凹陷,像是随时就要舍了这条小命。
韩昭吓了一跳,问道:“齐国公,世子殿下怎么成了这样?”
“自醒来得知苏洛消息后,他就不吃不喝,就这样守在灵前,谁也劝不动,我也试着靠近,可他像是疯了一样,还动手攻击!”
齐国公说道这,有点惭愧:“我不是他的对手,没办法制服他。”
之前老太太出其不意,将他打晕,才让强弩之末的他得到了休息,可经过那一件事后,江殊对身边的人都有了戒心,不让任何人靠近。
韩昭一脸忧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齐国公这两天急得嘴里满嘴都是泡,眼睛里遍布血丝:“我也知道,可眼下要怎么办,我也没有主意啊!”
韩昭站在灵堂外,深深凝视了江殊一眼,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齐国公,您这两日没有上朝,应该还没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吧,说是陛下已经拟好了废太子的旨意,只等端肃皇后下葬后就昭告天下。”
齐国公一愣。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这些?
他眼下最关心的是殊儿和母亲,哪里有心情管这些事。
反正不管是谁当皇帝,一时之间还动不了齐国公府。
韩昭见他表情就知道答案,他继续说道:“陛下身体不好,太子废掉之后,紧接着朝臣们肯定就要逼着陛下立新的太子了!齐国公觉得,睿王可有机会?”
“韩公公,这话可不是我等做臣子的人能议论的!”
韩昭甩了甩拂尘,笑了笑:“此处没有旁人,奴才也是随口一说而已。齐国公若是信得过奴才的话,就将众人遣散,让奴才单独与世子殿下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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