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晚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笑了起来,“你想杀我,但你下不去手,对吧?”
宁王目光阴鸷地看着她,“自作聪明,楼庭晚,你以为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一点都不知道么?”
“是么?那我倒要好好问问父王,我做什么了?”
楼庭晚从床上起身,拉过一边的披风披上,慢条斯理地系上带子,缓缓逼近宁王。
宁王定定地看着她,帐篷里灯花炸响,他倏然回神,退后半步。
楼庭晚又笑了起来。
“我不让你做的,你都做了,背后培养势力,你不就是想摆脱我的控制?下一步呢,你是不是打算联合外人推翻我取而代之?”
宁王面色冰冷,目光没有片刻的动摇。
楼庭晚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
宁王额角青筋直跳,“你笑什么?”
“我笑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楼庭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慢慢止住了笑意,她怜悯地看着宁王,“多可悲啊,这么多年,你一步错,步步错。”
“闭嘴!”宁王额角青筋暴突,似乎下一刻就会动手掐死眼前人。
楼庭晚却半点不惧,再逼近一步,让宁王无法躲闪。
“王妃与你出生入死,你很爱她吧?但你更放不下权势,也放不下自己心里的底线,所以当年才会用我冒充儿子,死死抓着兵权不放。”
“王妃太懂你了,她也爱你,愿意成全你,所以陪你演了这出戏,但她不止是你的妻子,还是一位母亲,所以她对我有愧,她身体本就不好,郁结于心,最后香消玉殒,那个时候你看在眼里,心里滋味不好受吧?”
“我让你闭嘴!”宁王猛地拔出身上的佩刀架在了楼庭晚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割断了她一缕长发,悠悠落在了地上。
楼庭晚瞥了一眼,不屑地笑笑,“被我戳中了,恼羞成怒?”
宁王双目赤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楼庭晚!”
“楼震!”楼庭晚忽然吼了回去,声音比他还大,反倒是把楼震震住了。
“就你嗓门大?就你会喊?”楼庭晚憋久了,她没有选择在沉默中灭亡,而是选择了在沉默中发疯。
“你这些年把对王妃的愧疚和思念都加诸在我身上,小时候我还没长开,和王妃不是很像,所以你对我还算好,可后面看着我酷似王妃的脸,你心里难受死了吧?这张脸时时刻刻提醒你的无能,提醒你因为对权势的贪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午夜梦回你是不是也在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王妃还好好的活着,就算被夺了权也没关系?”
她语速飞快,句句泣血。
“你反复折磨自己,还把王妃生前的住处划为了禁地,不许任何人出入,留给你自己缅怀,连我都不能进去看一眼,楼震,该说你是痴情还是自私?”
“你到底爱的是她,还是曾经那个不慕权势一心报国的自己?”
她上前一步猛地握住了刀身,血立刻沿着掌边落了下来。
楼震心神剧颤,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楼庭晚反手握住了刀柄,刀尖直指楼震。
父女之间,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外面有人听到动静要闯进来,又被拦下了。
楼庭晚便只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喝:“哥——爹,你们在里面做什么?爹你有事冲我来,别伤害她!”
“滚——”楼震怒喝一声,楼庭霄却没听,“哥?哥你还好吧?”
楼庭晚唇角微勾,“我没事,你先回去。”
“我怎么回去?你真没事么?”
“没事,回去!”
楼庭晚语气一重,楼庭霄就不敢再往里闯了,他犹豫片刻说:“行,我回去,那你们有话好好说,有事你就喊一声。”
脚步声逐渐远去,楼庭晚哂笑着对上楼震的视线,轻声说:“你看,连这个便宜弟弟都知道护着我,你呢?楼震,你的心比北都的雪还冷。”
“我每长大一分,你心里的痛苦就强一分,你恨不得杀了我以求解脱,对吧?”
楼庭晚深呼吸,把眼中热意逼了回去,恨声道:“但我想请问你——宁王殿下,我又做错了什么?出生不是我选的,女扮男装也是被逼的,后来我被送到北都为质,依然不得自由,我逆来顺受,我忍着你的冷漠,你的苛刻,换来了什么?”
“你说我不听你的话。”楼庭晚安刀尖微微向下,抵在了宁王心口的位置,颤声问:“我该怎么听你的话?作为你欲望和野心的载体,我死了,你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就可以抚慰你所剩无几的良心,是么?”
宁王意识到了什么,想上前,楼庭晚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她反手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疯了?”他咬牙切齿的劲像是恨不得把楼庭晚碾碎。
楼庭晚微微偏头,冲他莞尔一笑,“是啊,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么?从你打算让我给楼庭霄让路的时候我就疯了,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稳住的世子之位,凭什么拱手让人?”
“你不杀我,你想公开我女子的身份,或者让我假死,然后换个身份重新进王府,听你的安排嫁给你看好的夫婿,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好弥补你和王妃的遗憾,对么?”
“这有什么不好?”宁王低吼,“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做个男人?”
“还是说你觉得南宫行那个黄毛小子能护你一辈子?别傻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等他坐稳皇位,只会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楼庭晚看着楼震,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
前世不是楼震杀了她,他们或许也曾这样对峙过,但那个时候的小皇帝对她并无感情,她身后没有依靠,心灰意冷之际,她选择以死相抗。
种种不合理之处全部串联起来,楼庭晚心忽然沉了下去,风暴过后,一片荒芜。
“不要用你的心思去揣度其他人。”楼庭晚一把扔了手里的刀,“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与你无关。”
“不会有那么一天。”
南宫行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楼庭晚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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