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楼庭晚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臣以为不妥。”
楼庭晚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抬眸一看,那一身紫色蟒袍,是如今北都里唯一的亲王——锦王。
锦王也在看她,但那目光一触即收,仿佛她是什么不起眼的苍蝇一样。
他转身面对南宫行,条理清晰,铿锵有力道:“平疆王世子乃御前行走,挂职在青龙卫,既不是北都府,也不是大理寺乃至刑部的人,如此恶劣严重的一件事,陛下交给他去办,未免草率了些。”
他一开口,楼庭晚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不能善了了。
果不其然,紧跟着就有人站出来大声附和,“没错,世子尚且年幼已官至四品,再把如此重要的案件交给她,实难服众!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让大理寺、刑部与北都府三司共审,还百姓一个公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石激起千层浪,锦王一个石头,炸出半个朝堂的人。
楼庭晚冷眼旁观,心生忌惮。
之前她只知道南宫行是傀儡,大半实权还在太皇太后和淑太妃锦王手里,然而那只是知道,有个模糊的概念罢了,然而现在真正跪在朝堂上,她才恍然意识到,她和小皇帝这条船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孤立无援。
思及此,她忍不住往上看去,她好歹还能扯扯她爹的虎皮,小皇帝呢?
南宫行面无表情地看着或站或跪的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拂袖负手而立,视线落在锦王身上,轻飘飘地问:“朕是天子,朕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
锦王一怔,随即理所当然道:“错了,当然可以收回,还请陛下三思。”
南宫行点点头,“错了就可以收回,那等楼爱卿错了再换人查不也一样?她还没查你们就断定她不行,也未免太武断了。”
他用那些大臣的话堵他们的嘴,堵得他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有人辩解道:“这两者如何能混为一谈?世子——”
“我怎么了?”
楼庭晚看过去,南宫行道:“楼爱卿先起来。”
“谢陛下。”楼庭晚起身看向了方才说话的人,直接走到他面前。
那官员没想到楼庭晚这么敏锐,竟然能找到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过来,面上一时挂不住,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是说我不行吗?我哪儿不行?”
楼庭晚调子拖得长长的,听起来莫名带了几分暧昧色彩,周围的大臣立刻变了脸色,鄙夷嫌恶地看着她。
那官员挺直了腰杆,仿佛找了她的把柄,义正严词道:“世子,朝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你与其在这儿与我们胡搅蛮缠,不如回去多读读书。”
“什么意思?满朝文臣不够用,还得逼我一个武将去读书?还是说你们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武将?为什么文臣查案就可以,到我就不行?你们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武将?针对我父王?又或者针对南境四十万将士?”
她问一句就走一步,步步逼近,她本身长得就高,比说话那位官员都高,这样步步紧逼气场全开的模样,隐隐让人看到了当初的提刀杀进皇城的平疆王。
众人背后一凉,汗毛倒竖,之前还附和的人瞬间闭嘴,那位官员更是白了脸,“我没、没这个意思,世子不要故意歪曲。”
虽然嘴还硬着,但他的声音却弱了下去,后面更是如蚊讷一般。
楼庭晚不屑地笑笑,“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你说个什么劲?”
她转头看向锦王,“锦王殿下,臣的父王回南境前说让我小心行事,莫要惹得陛下不快,这个道理臣懂,你们不会不懂吧?”
她眼神深邃冰冷,暗含警告之意,锦王咬紧了牙关,两人对视着无声对峙,良久,锦王退了一步,笑道:“好,既然世子坚持,那就让世子试试吧。”
楼庭晚挑眉,南宫行也眯起了眼,他不觉得锦王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但——凡事有奖有罚才公平,世子执意要查,也该给她定个期限或者定个赏罚,也好让她知晓不能任性妄为,陛下以为如何?”
锦王直直地盯着南宫行,南宫行做沉吟状,片刻后略一颔首,“既如此,锦王说说要怎么办?”
“这案件并不复杂,但念在世子第一次查案,便宽松些,给她三日期限,若是三日后早朝,她不能让冯氏招供或是推翻既有定论,那就罚她三个月俸禄,闭门思过七天,如何?”
这惩罚对锦衣玉食的楼庭晚来说并不算重,但有时候罚人,不看惩罚内容,而看惩罚影响,她气焰正盛,此时兜头一盆凉水泼下,那面子里子可都丢光了,到时这朝堂可没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该说锦王不愧是当初最有希望登基的皇子,心机深沉,不是一般人可比。
瞧瞧周围那群大臣幸灾乐祸的神色,显然是笃信她办不到。
南宫行担忧地看了楼庭晚一眼,“世子……”
他这般模样落在惯会发散的大臣眼中,那就是没骨气,烂泥扶不上墙。
堂堂皇帝竟然要低声下气地询问臣子的意思,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
楼庭晚哼笑一声,扬起下巴,十足嚣张,“这有何难,就以三日为期,咱们三日后走着瞧。”
锦王也笑了,两人对视一眼,隐有火光闪烁。
南宫行咳了一声打断两人,扬声道:“既然世子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还有其他人上奏吗?”
接下来朝堂又热闹了起来,先后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说些鸡毛蒜皮的事,南宫行一边听一边给出处理办法,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大臣们便对这个新帝有了个大致的印象:懦弱,平庸。
退朝时,一些人看南宫行的目光难掩失望,南宫行只做不知,直接把楼庭晚叫去了御书房。
“哼,陛下不亲贤臣忠良,偏宠那等奸佞小人,大雁危矣啊!”
有人站在锦王身后感慨了一声,锦王听到了,勾了勾唇,笑意森冷,满朝文武,几个贤臣忠良?给自己贴什么金呢?
他充耳不闻,径直走了。
后面想和他攀关系的大人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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