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重躺累了,坐在床边,双手软绵绵的支在床侧,完全不想动弹。
好渴,但是季淮阳在外面,想等他睡了以后,自己再出来活动。
季淮阳不喜欢他,所以抱他一下,都被他又踹又打,今天又犯了严重的错,还是不要出去再碍他的眼。
季淮阳站在门外,敲了敲他的房门,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邓重怔怔地看着他。
邓重头发长长了,尾端带着一点点卷曲,遮住了额头,眼睛隐藏在阴影里,显得很压抑。
季淮阳想道歉,但张了张口,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间,迟迟发不出来。算了,他没有给别人道歉的习惯。
“饿吗?”季淮阳看了看他背后的窗户,天黑了,黢黑的夜幕像个黑洞,仿佛要把邓重吞噬进去。
邓重摇了摇头。
“想出去走走吗?”
邓重犹豫了一下,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幸福来得太突然,邓重有点懵。
从那次到小区游泳池逛了一圈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每天都在这栋房子里转悠躺平,每天掐着时间,看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每一天都过得很慢,但是每一周却过得很快。
他就像这屋子里的游魂,没有感情,没有生命,能一眼望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月牙弯弯挂在天上,屋外的空气清新,夜风一吹舒爽怡人,小区的草丛里,虫鸣此起彼伏。
邓重像新生儿,第一眼看到世界,新奇地打量着四周。蹲在草丛边上,像个调皮的大孩子,手一挥,捉到了一只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看,萤火虫。”邓重把手伸到季淮阳眼前,慢慢地摊开手。
萤火虫并没有飞走,尾巴发出淡黄的光,像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照亮了季淮阳的脸,他看到季淮阳嘴角微微上扬。
季淮阳,笑了!
邓重低下头笑出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更加靠近季淮阳的脸,两人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季淮阳抿着唇,十分不习惯他的靠近,往后仰了仰身子,转过身去,慢慢地往前走。
邓重放了萤火虫,跟在他后面。
他们沿着小区周围慢慢地晃荡,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季淮阳想起来邓阿曼,他们也在这条路上,这样晃荡过。
季淮阳的父母眼里只有金钱和名利。对他的爱,也仅仅只有银行卡上冷冰冰的数字。
后来,他开始疯狂交朋友,自己找乐子,但他发现身边的人都千篇一律,无一例外,都是来巴结讨好他的人。
渐渐地,他就连朋友也不交了,喜欢一个人独处,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孤独。
邓阿曼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绝望后,第一个真心爱他人。所以,邓阿曼对他很重要。
“邓重,你还记得你姐姐吗?”季淮阳看着地上的影子开口,眼神伤感。
邓重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姐姐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连脸都记不起来了。
邓阿曼为了铲除高新市的黑暗毒瘤,做了八年卧底,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怕给邓重带来危险,这八年,他从没有去见过邓重。
所以邓重对她的印象才这样模糊。
“她是高新市的英雄,但是高新市的群众都不知道她,因为她怕你遭报复,让上级隐瞒了她的功劳。”
“虽然她这些年,没有去见你,但她最牵挂的是你。临死之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季淮阳难受地皱着眉头。
但他想把邓阿曼的心意,传达给邓重,让她在天堂能安心。
邓重懵懂的眼神,也染上了哀伤。他依稀记得,邓阿曼上中学时,每次来看他,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确实是个好姐姐。
但是,他再也见不到她了。邓重步调越来越慢,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变得郁郁不欢。
季淮阳见他面色忧郁,有些后悔对他说这种沉重的话题。
站在邓重的立场,邓阿曼也不是个非常称职的姐姐。她选择了国家,选择了WRO组织,选择了高新市的人民,却独独抛弃了邓重。
邓重跟着抠门的陈顺,生活质量很差,衣服是捡的别人穿剩的,食物是有限的,只有重活是干不完的。
陈顺只是在不断地压榨他的劳动力而已,并没有把他当亲人疼爱。
想必邓阿曼也觉得亏欠他,才千叮万嘱让自己来照顾邓重。
可是他自己又干了什么?甚至他比陈顺还不如。
季淮阳似乎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住了脚,转身唤了一声:“邓重。”
“嗯。”邓重从忧伤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大眼睛水光潋滟,低头看着眼前的季淮阳。
良久季淮阳才问:“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邓重想了想,是上周还是上上周来着,反正每天都一样,他记不清了。
“忘了。”
“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提要求。只要不太过分,都会满足你。”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心情好不好”,他也不知道“心情好”,“心情不好”有什么区别,邓重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但季淮阳脸上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开心,证明季淮阳是关心他,在乎他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季淮阳侧身站定,注视着邓重。
邓重摇了摇头,对他灿然一笑,也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继续往前走。
季淮阳内心的阴霾都被吹散了。邓重像极了,等待被遛弯的黑贝。乖巧的样子,太招人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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