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阳一梦惊醒,他正被护士从机舱里抬出来。周围拉了警戒线,阿勒和飞行员被押上警车。警察和自己的队友们正在现场拍摄、勘察证据。
可是,邓重呢?
季淮阳从担架上跳下来,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险些摔倒在地上。
“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扶着救护车,才站正身子。
“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你身上肯定有骨折,别乱动。”一位医生从救护车指着他喊。
季淮阳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四处寻找。
“嘿,季队,你跳迪斯科呐?”毛宇从人群中冲出来打趣。
“邓重呢?”季淮阳每走一步都汗流浃背。
毛宇遥遥指着山对面,“看到那个人形坑了吗?我们人手不够,请了附近支队和警察过去帮忙了。”
季淮阳脸上晦暗不明,摸了一把脸,就拖着腿往前冲。
“你的小狼狗够猛的呀?飞机都敢撞。”毛宇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坑,人好像还嵌在里面。他就这样死去,也也算一件幸事。
虽说残忍,四舍五入他也算是为国捐躯,是个英雄。
邓重能去撞飞机,而且,四肢稳稳地留身上,没有被撞得四分五裂,说明已经变异了,身体的物理形态发生了变化,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去躺会,我替你去。”毛宇拦住他。
“我没事。”他推开毛宇,一颠一簸,却又异常坚定地往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骨骼就发出咯咯的响声,有种快散架的错觉,像个八旬老人在散步,还只走到半路,就听到上面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季淮阳寻声望过去,发现一团人,正围在一起拉拉扯扯,突然被弹开,有几个人还滚下山坡。
拉扯中,他看清了,有个大高个被围在中间,那是邓重,脸颊上还在淌血。
“邓重!”季淮阳身上的疼痛,一瞬间都消失了。他连滚带爬地往上面跑。
歪歪扭扭的人工黄土阶梯,两旁挂着带刺的藤条,他身上割了好几条口子,也浑然不觉。
“喂,你放开!不然我开枪了!”一名猎人端着枪,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邓重手里掐着一位猎人的脖子,面部扭曲,看起来很恐怖。
季淮阳大声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季队长,你不要靠近。”
“没事没事,他是我的家人。”季淮阳拼命冲他摆着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慢慢向他靠近。
听到是他的家人,猎人才把枪调转了方向,但这个变异人眼中燃着熊熊烈火,看谁都像是仇人。自己的队友,还被他举在半空中,拼命地挣扎。
“邓重,你怎么了?把他放下。”季淮阳对着他喊。
邓重身上之前穿的一件白色的POLO衫已经看不出原貌,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沾满了泥土,满身挂彩,狼狈至极。
季淮阳刚刚走到邓重面前,就被一股大力拽过去,只觉得天昏地暗,就被狠狠摔在了背后的土坡上。
另一名猎人被他甩了出去,滚了几圈,被一棵松树拦了下来。
邓重眼中布满了血丝,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不知是内脏受了伤,还是口腔出了血,嘴角挂着血丝。
季淮阳被他掐得脸庞青紫,但还是坚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邓重……”季淮阳轻声唤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血迹。
他一直很乖的,心软的连小女孩的无理要求都不忍拒绝,怎么会伤人呢?
都是自己害了他,是因为自己,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季淮阳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邓阿曼临终时的担忧,邓重是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邓重眼前血红一片,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对他挥舞叫嚣,想置他于死地。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在温柔地摸他的脸。
他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这是季淮阳。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居然在掐他。
邓重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带血的双手。
他的眼睛渐渐清明,脸上又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跌坐在地上,捧住脑袋,把脸埋在自己的腿间。
他刚刚对那些人都做了什么,他肯定闯下大祸了。季淮阳肯定不会要他了吧!
“季队,你没事吧?”几位队友悄悄摸摸地靠近。
“没事,”季淮阳捂着喉咙,对他们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问:“你们没事吧?”
“还好,没有致命伤。”
“辛苦你们了,你们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众人窸窸窣窣地撤退后,这里又恢复了山间的宁静。
太阳渐渐升起,洒下温暖的光辉,所有的阴暗都被消散了,留给人的是阵阵暖意,青山苍翠,充满了生的希望。
邓重却把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膝盖里,觉得自己肮脏阴暗透了,再温暖的阳光也照亮不了他,他后悔自责,拿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
“季哥,我错了。我是不是又伤人了,”邓重盯着自己赤着的大脚,鞋子早已不知道被踢飞到哪里去了,脚背上还插着碎石片,“你送我去隔离区吧!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他声音嗡嗡的,可怜兮兮的。
他这个样子,让季淮阳心疼坏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块头太大,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哄一哄。
他转过身,摸了摸邓重的脑袋说:“乖宝,没事。”
季淮阳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邓重不可置信地侧脸去看他。他眼睛如一汪春水,俊脸上虽然染了灰沾了泥,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帅得很不真实。
邓重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回什么。听见他这样亲昵地叫自己,心里头甜滋滋的。
他又偷瞄了一眼季淮阳,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双脏兮兮的脚。
邓重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季淮阳有洁癖,而且一直很注重仪表,现在肯定很嫌弃自己。他踩了踩自己的脚背,抱着双臂缩得更紧了。
季淮阳凑近他,捧着他到处是伤的脸,越靠越近,直到气息萦绕,不分你我。
邓重垂着眼眸不敢看他,直到唇上被一个温热的触感点了一下,这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季哥,你刚刚亲我了吗?”
“没有,你出现幻觉了。”季淮阳把脸侧过去。
“可是……”邓重转过去打量他。
“我说没有,就没有。”季淮阳仰着脸,一脸坦然。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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