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是我,面对杀族派与保族派,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这一次,真诚一些,不要再逃避回答了,好不好?”
陆云程望向了林平微笑道。
林平的思绪开始飞速运转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这是一场对于他的考校,这个考校目前来说,决定了他是否能够说服陆云程偏向自己这边,也就是杀族派。
若是往大里说,那也决定了陆云程以后的政/治立场,倒底是向哪个方向倾斜。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但决定了周雄、谢景阳一大批人未来的命运,更决定了在未来一个时期之内的相关政策。
所以,林平必须要谨慎、再谨慎,这才可以。
陆云程倒是不着急,只是手扶着栏杆,望向了远处,凭栏吹风,很是惬意。
“陆盟首,我一直不清楚,您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平突然间抬头问道。
“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什么意思?”
陆云程转头望向了林平,一怔问道。
“我只是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出身于贫寒还是草莽?”
林平微笑问道。
“哦,你是想从我的出身上寻求一下答案,对么?”
陆云程笑问道。
“也算是吧。”
林平含混其词地道。
“我,出身勋贵世家,家族在京城之中,倒也颇有些份量。但现在也就是我一个人撑起了家族的荣耀罢了,同辈之中,或者未来晚辈,难有成大器者。
除非是,小天能有什么出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对小天寄予希望!”
陆云程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没有任何隐瞒遮掩。
“那您有什么个人爱好呢?”
林平再次问道。
“我喜欢国画,很久以前,我曾经梦想当一个画家。”
陆云程微笑道,被林平勾起了以前的回忆。
“那后来为什么入仕了呢?”
林平再次问道。
“家族使命,不得不为之。”
陆云程叹了口气道。
“哦,原来如此。那您对您的家族是憎恨多一些呢,还是感恩多一些呢?”
林平紧紧逼问。
“何出此言?”
陆云程一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道。
“您别误会,其实我只是觉得,当个人选择与家族选择相冲突的时候,您虽然选择了服从,但内心深处一定是痛苦的。
因痛苦而生憎恨,也是正常的。”
林平说道。
“没有憎恨与感恩,有的只是早已经看破的淡然。”
陆云程摇了摇头道。
看了他一眼,陆云程不禁笑了,“没有从我身上寻求到你想要的答案,是不是有些失望?”
“不,恰恰相反,我看到了希望!”
林平微笑说道。
“希望?什么希望。”
陆云程问道。
“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林平笑笑,慢悠悠地说道。
“说得明确一些。”
陆云程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
“很简单,因为你出身于世家,所以在情感上无法与出身裂。可是你心存怜悯,所以在理智上同样无法抗拒杀族派的理念。
因此,你很痛苦,也很惶然,更在犹豫,因为你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选择。”
林平说道。
“你还是没将你应该说的说清楚。”
陆云程神色木然地道。
“好吧,那我就说清楚一些。其实在理智上,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不过碍于情感,你无法动手。”
林平说道。
叼起枝烟来,他打火点着,继续说下去,“其实不用考虑其他的原因,也不必再找其他的理由,单从杀族派现在还能存在于临江省盟,并且谢景阳还能空降花海施政,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如果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杀族派存在的合理性,那凭你的地位和手腕,临江省盟,又怎么可能会有杀族派存在的空间?
就算有人敢这样想,现在也不敢这样去做。
不能说这是你的纵容和放任,但很显然,在内心深处,你是存在认可态度的。
难道不是么?”
林平微笑问道。
“仅凭这一点,无法判断我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倘若,我只是出于政/治上的平衡之术呢?”
陆云程缓缓问道。
“不好意思,陆盟首,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官场中人,所以我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也不敢置喙。
但我多少也是管几个人的,所以,我想着的平衡之术,应该是同一个派别和阵营之中的人,让他们相互制衡,而不能让一家独大,坐长其势。
所以,同一阵营,这是前题和关键。
失去了这个前题,就没有讨论平衡的意义了。
您说呢,陆盟首。”
林平微笑问道。
陆云程并未说话,只是扶着栏杆,望向了远处,好半晌,才伸出手去道,“给我枝烟。”
“你好像不抽烟吧?”林平吃了一惊问道。
“我可以选择抽烟或者不抽烟,就像是我可以选择杀族或者保族,不是么?”
陆云程微微一笑道。
林平笑了,递过去一枝烟给陆云程,帮他打火点着。
陆云程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烟雾,风一吹,烟雾便散了。
“林平,你说家族、世家,倒底是什么?”
陆云程缓缓问道。
“所谓家族世家,不过就是一缕烟,需要存在的时候能让主人暂时惬意爽上一爽,爽过了,风一吹,便散了。”
林平淡淡地道。
“那天下间什么才是长久的?”
陆云程眼里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再次问道。
“那要看你追求什么了。若是追求的只是世家长远,恐怕不会长久的。毕竟,就算皇帝的江山也不是千秋万代,一姓社稷延绵五百年也便灰飞烟灭了。
但是,若你追求的是心中安宁、民众喜乐、国家昌盛,那你追求的便是未来。而未来,永远在前方等着你,那,才最长久的。
不是么?”
林平笑问道。
陆云程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再次被林平打断了。
“陆盟首,其实若不是您这个层次的人来问我,我是坚决不会说这些话的。凭白让人觉得我一个乡野村俗,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些家国大事?
但您既然问了,并且还如此真诚,我若不真诚,便显得过于虚假的。
所以,您真诚而问,我真诚而答。
当然,若是您觉得我的答案特别幼稚,也请您忽略不计。毕竟,我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毛头小子,而您却是位极人臣的封疆大吏啊!”
林平笑道。
陆云程怔然望着他,好半晌,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向林平伸手道,“孙子都交给你了,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能做您的朋友,我很荣幸!”
林平也伸出手去,与他一握。
“不,是我的荣幸!”
陆云程握着他的手笑道,与此同时,林平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量,还有他眼中的果毅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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