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可是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已经先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随即她便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开始给自己打气,“戚酒,别在意,别难过,打起精神,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的,你已经习惯了的。”
就像是一只蜜蜂撞到了墙上,稍微一动,浑身的筋都在痛。
她想,她现在就是那种感觉吧。
她就那么木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想,动了又有什么用?
反正没有方向感,整天摸摸索索的找这儿找那儿。
躺在床上当个废人怎么样?
整日下不得床的残疾,跟眼瞎二选一,她会选什么?
戚酒开始做选择题,很多痛苦的残疾,以及眼瞎,她会选什么呢?
别人又会选什么?
她心里像是烂掉了,她感觉又疼又痒,然后还带着一股无可救药的,令人犯呕的味道。
她没发觉自己在厌弃自己,她只是想吐,然后便起身往床下跑,可是才一往下,人就直接朝着地上扑倒。
傅沉夜在沙发里看文件,听到砰地一声,立即扔了文件就朝着她倒下的地方跑去。
房间里像是任何动静都变的很大,又除此之外,都格外的安静,不,应该说是死静。
痛吗?
真的好痛。
地上扑了地毯的,因为怕她摔着,可是她还是好痛。
她趴在地上还是想吐,但是却嘴里只有酸涩的口水。
她难受至极,傅沉夜抱起她的时候,她捂着心口只说了一声:“我要去洗手间,快。”
傅沉夜看得出她还是想吐,立即抱着她往里走。
“唔。”
她不知道自己吐到了哪里,她只是不想吐到他身上。
“放下我。”
她闻到让人难受的味道,她有些没脸再让他看见。
她想他出去,她才不要见她如此令人作呕的样子。
“你自己不行。”
“我可以的,你放下我。”
“阿酒,我是你丈夫。”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先出去嘛。”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一阵想要吐,但是却只是干呕了。
昨晚已经吐过,刚刚又吐到地上一点,现在什么都吐不出。
傅沉夜看着她憔悴的脸色,不再耽搁,“我们去医院。”
“不不,我不去医院,给我吃药就好。”
戚酒赶紧说。
她才不要再去医院。
那种地方,谁稀罕去?
可是她的情绪因为她的呕吐而变的越来越激动。
她想叫他暂时避开,可是傅沉夜却紧紧地抱着她,“不行,这次得听我的。”
“我们等医生的化验结果,如果有事再去,傅沉夜你能不能先让我自己在这里,我求你了。”
她闻到那个味道好大,她想趴在那里好好地吐一吐。
“好。”
傅沉夜看她羞愧的模样,慢慢将她放在洗手台,“你别动,我去给你拿拖鞋。”
“嗯。”
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可是傅沉夜才刚出去就听到砰地一声。
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关上,并且反锁了。
“戚酒。”
傅沉夜紧张的立即回去。
“我没事,我很快就出去。”
戚酒靠在门板,说完便又立即朝着里面跑去。
洗手台的位置不远,她也很习惯那个方向,立即就冲了过去,趴在那里吐了起来。
她吐不出,可是又好难受,她只能用力吐。
傅沉夜站在外面听着,心情也很长时间无法平静。
她怕什么呢?
他们之间……
是的,她怕,她以后会越来越怕,越来越在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就因为昨晚那个女人?
傅沉夜突然恨极了自己没有立即让那个女人去死。
戚酒吐完打开水龙头冲洗,她其实也觉得那些呕吐物很恶心,但是恶心自己总比恶心他好。
她怕他处理这种东西多了会想吐,会厌烦,她不能叫他厌烦她。
只是她忘了吐到地上的,休息够了往外走的时候,脚上一滑,人再次朝着前面跌倒。
“啊。”
“阿酒?阿酒?”
“我没事。”
她忍着痛跟他说,然后自己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摸索,摸索到墙的时候她松了口气,然后慢慢撑着爬了起来。
可是,脚上好脏,身上也是,膝盖也在发疼。
她想去清洗,她又往里走,可是走到门口想到自己没有穿鞋子进来,就算洗了也还是会再踩脏。
她摸索着进了浴缸里,拧开水龙头,她把自己抱在浴缸里,她突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戚酒,冷静一点,他不会这么快嫌弃你的,别怕,别怕。”
戚酒心里一遍遍的这么告诉自己。
她了解他的,他很疼她,很珍惜她,他千辛万苦才把她找回了,在她那段身体肌肤最难看的时候他都没有嫌弃她,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呀,有些轻微的疤痕都已经除掉,他现在肯定更不会嫌弃她了,否则他又怎么会每天晚上守在她身边。
他在她噩梦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安抚,他在她动不了的时候总是撑着她。
他说要当她的眼睛,当她的腿,他说过会永远不离不弃。
“戚酒,你要信任他,不要因为自己眼睛瞎了就变得疯狂,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她不断的安抚着自己,她甚至没有听到外面的开门声。
她只是把自己抱的很紧,哪怕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是冷得她都没有发觉。
傅沉夜站在浴缸外面,黑眸里渐渐地有些酸痛。
不过当他无意间发现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有问题,立即便倾身去把水关掉,把她从里面抱出来。
戚酒吓一跳,却只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而迅速抱住他。
傅沉夜望着她,“你疯了,这是凉水。”
“我,我没感觉到。”
戚酒突然有点害怕,直到她感觉身上的衣服湿透,是凉的。
她心里又有些庆幸,她刚刚差点以为她连冷热的知觉都没有了。
“阿酒,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吗?让我照顾你,求你。”
傅沉夜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恳求她。
他不想下次她再这样把自己关起来,把他拒之门外。
他低喃着:“阿酒,求你永远都别怕弄脏我,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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