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太后从梨园出来后,一路阴沉着脸回到长青宫,“立即派人去找冥月回来。”
“是。”宫人应了一声,快速地退出了大殿,消失在夜色里。面对着来自佟太后的怒火,作为宫婢的她们显然是无法承受的,她们能做的,就只有服从命令。
甩手把刚泡上来的一杯茶打翻在地上,佟太后脸上的阴沉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崩溃的程度。“帝王都是最无情之人,夏呈烈,这是你逼我的,我一定要你后悔说出那样的话。“
夜风犹如游行在夜色里的幽灵,肆无忌惮地穿行在隐藏于黑暗中的未知禁地,它们无需担心是否会惊动其中的人或物,甚至不用担心他们正在进行着的秘密,它们是各种秘密的持有者。
夜色渐浓,等在梨园大殿里借着关心的理由来看热闹的众人似乎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回复。看着穿行在大殿和内阁之间的宫人和太医,一盆接一盆降温的凉水捧进,然后被捧出来,她们脸上不动声色地表现着担忧,而内心里则在准备着该如何去安慰里面的那位帝王,以好借此夺得宠爱。
最后,一碗刚煲好的冒着浓重药味的药被捧了进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上面,那是寄托了所有人希望的药。是希望能救醒躺着的那个人,也是希望能彻底毁灭那个人。
等了好一会儿,江妃最先不耐烦了。她在内阁那扇紧闭着门前来回跺着步,眼睛不断地扫向那扇门,希望能从这里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似乎这并不能如愿。“怎么会这么久啊?药不是已经送进去了吗?是死是活应该也有了定论了吧。”
她现在是很想冲进去看个究竟的,但是前面佟太后的例子却给她狠狠地敲了个警钟。就连这皇宫里最高贵的人进去都被辇了出来,她不认为她进去的下场会比佟太后好上很多,或者是坏很多。而且,佟妃入狱,三日后腰斩于皇城内,她在这后宫的靠山也算是倒了一大半了。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捉住一切机会来稳住自己在这后宫里的地位,这其中任何的差池都不能再出了。
苏平上前,躬身浅笑着道:“远妃娘娘关心花美人的安危实在是让人感动,这要是让皇上看到了也一定会被远妃娘娘的姐妹情所感动的。有娘娘这份情意在,花美人一定可以平安度过危机的。”
看着远妃在听了自己的一番话后连连点头,欣喜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苏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带起了一丝冷笑。
他在这后宫里没有十年,也是有八九年了,看过的阴险嘴脸可是数也数不清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远妃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连那些坐在这大殿中各位宫里的主子,她们的心思也很难猜到的吗?
虞皇后端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满心欢喜的远妃,眼里带起了一些鄙夷,但是她隐藏得很好,并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她也是笑着看向苏平,得体地道:“苏公公,你看我们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里面还没有消息传出来,你看你能不能进去看一下,也好安了在座这么多姐妹着急的心啊。“
苏平心里暗赞了一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没有过多地突出自己的目的。
“是,皇后娘娘,奴才这就进去瞧瞧。“苏平躬身退了一步,然后转身推开了那扇挡住了所有人视线的门,走了进去。
喝下退烧的汤药后,君兰熏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了,不再浑身滚烫,如同火烧了一般,只是她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一直没有减弱,眉头也是一直紧皱着,仿佛是一张被捏皱了的白纸。
苏平轻声步到夏呈烈的身边,低声问道:“皇上,花美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夏呈烈抬起有些充血的双眼看了一眼苏平,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怎么?外面那些人等不住?“
停了一会儿,又道:“她能醒的。“
她不会这么脆弱的,从开始遇到的时候就知道。夏呈烈看着那张早就在脑海里深深刻着的脸,嘴角划起一个弧度。
交易也好,虚假也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对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伸手按在君兰熏眉头皱起的地方,轻轻摆动着抚平了。夏呈烈那双幽谭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凌厉。
你受的这痛苦,我会百倍地还给伤害你的人。
内阁里重新恢复了安静,空气中静静地流淌着逝去的时光。渐渐地,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苏平看了一眼天色,低声道:“皇上,差不多时间该上早朝了。”
“嗯。”夏呈烈依然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苏平也是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她。
于是,又道:“皇上,奴才会守在这里的,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您。“
夏呈烈点点头,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花,脚步踉跄了一下。苏平连忙上前扶着他,“皇上,您没事。“
夏呈烈遥遥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转头凝重地对苏平道:“花美人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找到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你去就殷宁宫调一些聪明的人过来伺候。她最近的身体都比较弱,最是要注意调养,回头的时候去国库里取一些血燕过来,一些比较滋补的都拿一些过来吧。还有,太医院那边也叮嘱一下,涂伤口的药要开足了,她的肌肤上朕不想看到留下任何的疤痕。外面还没有走的人,都清了,免得打扰了她休息。“
“是,奴才都记住了。”苏平看着那个转身走出内阁的人,心里不由涌起些担忧。这几天,他本就睡得极少,为了找她,更是劳累奔波,而现在又是守了她一夜,苏平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会撑不下去。
夏日的阳光照晒在大地上,因为夜里留下的一丝凉意也在这逐渐变得炙热的拥抱下荡然无存了。
而君兰熏的情况也渐渐好起来,出了一身汗,烧也是终于退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君兰熏醒了。
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张十分憔悴的脸,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满是清渣胡子。匆匆结束了早朝的夏呈烈赶了回来,又片刻不离地守在了她的身边。
君兰熏微愣,此刻眼前的夏呈烈少了几分平时的威严煞气,却是让她的心里微微有了钝痛。
“你终于醒了。“夏呈烈疲惫地笑了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君兰熏对上那双处处充斥着疲惫的眼睛,手不知觉地抚上那满是胡渣的脸,“为什么不去休息?“
夏呈烈笑了,把那只在他脸上游离的小手捉在手心里,脸庞微微凑近了一些,呼吸间微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上,四周开始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朕可以当你这是在挑逗朕吗?“
君兰熏脸上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来。
夏呈烈看到她脸上不经意流露的小女儿家的神态也是有些惊讶,这就算是在他们欢爱的时候,他也是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而今天却是看到了,这无疑中又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喜讯。
她会爱上他的。
“先来吃点东西吧,你睡很久了。”夏呈烈含笑着拿过一旁早就热好的粥,舀起一勺,吹出一口冷气,感觉温度适合了,就送到了君兰熏的嘴边。
君兰熏显然是很不习惯这种方式,况且还是由帝王亲自给自己喂粥。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口粥,眉头皱了皱,道:“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嫌弃朕吗?你这样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朕都还没有跟你算账,你现在倒是先嫌弃起朕了?”夏呈烈脸色一板,那帝王的威严一下子就压了过来。
君兰熏知道他说的是她送假消息给佟妃,逼她对自己出手的事她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在这宫里,应该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君兰熏眉头挑了挑,顺从地把那送到嘴边的粥吃了。
虽然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但是君兰熏并不觉得亏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付出才能有所收获,而绊倒佟妃就是这次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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