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的大夫人,看着凤天澜那有些落寞的背影,火气莫名的降了一些。
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理智也就回归了。
凤天澜那个臭丫头,说是她是受人之托过来传话的?
受谁之托?
二夫人吗?
莫非她是知道今晚的赌约她一定会输,所以才想让凤天澜过来当和事佬?
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定得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才是。
大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站住。”
凤天澜闻言停下脚步,可怜巴巴的转过头去。
大夫人这会儿已经落座,脸上恢复了先前的雍容端庄。
只是她的眼神依旧有些飘忽,明显就是心情烦躁的样子:
“你刚才说你是受谁之托过来传话的?”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在说这番话之前,大伯母您得保证听了之后,不会,迁怒于我才行。”
“你这小丫头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种随意迁怒别人的人?”
凤天澜连忙摇头,“澜儿不是这个意思,澜儿只是担心大伯母不相信我说的话。”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不相信你说的话,那也得看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凤天澜垂眸唏唏嗦嗦的,从自己的腰中不知道摸出来什么东西,攥在手里。
然后径直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将那东西放在他的手边。
大夫人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块白色的玉佩。
她心里猛的一跳,连忙将那玉佩拿了起来,翻转背面一看。
一个偌大的“宁”字,赫然在目。
大夫人脸色陡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是长宁随身携带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凤天澜看到大夫人这惊怒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是瑟瑟缩缩的开口,“这块玉佩是堂哥亲手交给我的,他就是怕大伯母不相信我的话,所以才给了这个信物。”
大夫人更是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宁不是随太子傅外出游学了吗?又怎么会跟你见面?”
凤天澜像是纠结了好久,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堂哥他并没有跟太子赴出去游学。他现在在长乐坊,被那里的大当家扣住了。”
“什么?”
大夫人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乐坊那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邺城最大的赌坊。
上一次凤长宁欠的二万两高利贷,就是在那里借的。
“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这样编排我儿子。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还敢说你不是跟乔如云一伙的?”
大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凤天澜的鼻子,便骂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凤天澜的脸上瞬间浮起了害怕之色,“大伯母,澜儿真的没有撒谎。”
“你还说你没撒谎?上一次长宁欠的钱我们已经还清了。长乐坊的大当家凭什么扣他,你不是骗我又是什么?”
凤天澜慌张的摇头,“大伯母,堂哥就是怕您不相信,所以才摘了贴身的玉佩,让我来传话。他说这一次他又输了不少钱,如果您不筹钱去救他的话,大当家便会剁了他十根手指头!”
“他们敢!”
大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如筛糠,“这里是邺城,天子脚下。长宁他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长乐坊敢动他一根寒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大夫人冷静下来,细细一番思量之后,却又犹豫了。
毕竟长乐坊能够在邺城开到最大朝廷里面,肯定是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如果长乐坊没有任何势力的话,二夫人上一次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将那二万两纹银凑齐,让凤长宁去还高利贷。
想到这里,大夫人冷冷的看向凤天澜,“那你告诉我,他这次又欠了多少钱?”
凤天澜怯怯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犹犹豫豫了半天也没敢开口。
大夫人一看到凤天澜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说你就说,难不成你还担心国公府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上一次利滚利,欠了将近二万两银子。
那些银子才还清不久,这一次就算是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几千两左右。
到时候让自己那几个女儿随便凑凑便是了。
为了几千两银子,就敢大放厥词,要剁掉国公府大房嫡子的十根手指头,这长乐坊怕是不想在叶城继续呆下去了!
凤天澜听到大夫人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夫人脸上就浮起了轻蔑的冷笑,“才五千两银子,就想剁了我儿子的手指头,天方夜谭!”
“大伯母不是五千两,是五万两。”
凤天澜此话一出,大夫人差点没直接从太师椅上面摔下来。
她脸色一变,就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似得猛的蹦了起来,“多少?”
凤天澜弱弱的重复了一遍,“五万两纹银。”
“这个……天杀的……”
大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直挺挺的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一旁的花妈妈见状,连忙惊呼一声,扑了上去一把将大夫人搀扶住。
凤天澜也连忙上前。
只见大夫人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上下牙齿紧紧合着。
一看就是急火攻心,背过气去了。
“来人啊,赶紧请大夫!”花妈妈一边搀扶着大夫人,一边大声的朝着外面嚷嚷。
“闭嘴!”
凤天澜瞪了花妈妈一眼,厉声道,“你这样大声嚷嚷是不是想把大伯父也给招来?”
花妈妈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忙闭上了嘴。
她知道,大夫人绝对不会愿意将这件事让老爷知道。
毕竟老爷那么暴躁的脾气,如果知道凤长宁是这么一个败家子,说不定会直接将他打出国公府。
“可是三小姐,不叫大夫,那大夫人晕过去了可怎么办?”花妈妈焦灼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凤天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翻了一下大夫人的眼皮,随即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
“啊?”花妈妈一下子愣住了。
凤天澜厉声道,“叫你去就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要等大伯母出事了,你才肯动?”
“啊,我这就去,这就去!”
花妈妈闻言,连忙转身去打水去了。
凤天澜将大夫人的腰带解开,平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掐她的人中和虎口。
凤天澜持续这些动作,直到花妈妈将凉水打过来。
凤天澜将打湿了的帕子不停的擦拭着大夫人的脸颊,还有双手。
不一会儿大夫人总算是缓过气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三小姐,您真是神了,大夫人醒了!”
花妈妈欣喜的叫了一声。
只不过相对于花妈妈的惊喜,大夫人此刻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双目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好一阵子之后,突然浑身一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败家子啊!五万两两银子,我上哪儿去找啊?非要逼死我不可,这是非要逼死我不可呀!呜呜呜……”
看到大夫人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嚎哭的样子,凤天澜知道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随即,她起身叮嘱了花妈妈几句,然后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自己走出大夫人的院落,她还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一阵隐隐约约的嚎哭声。
当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瞧见大房的几个账房先生,搬着这几个月的账簿行色匆匆的朝着凤慎行的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反倒是凤天澜的脚步越发轻松起来。
经过她这一番折腾,大房和二房约摸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她凤天澜早就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大房二房现在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光是愁那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想到这里,凤天澜脚下的步子越发轻松。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面,大房和二房乱成了一锅粥,可惊澜阁里面却井井有条。
凤天澜开始动起了培育青霉素的念头,这几天她不停的在做实验。
在调整好温度和湿度之后,用器皿将馒头装起来,等待它们发霉。
如今手头上没有21世纪的先进仪器,凤天澜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来控制室内的湿度和温度。
红豆和相思两个小丫头也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助手。
什么时候往室内添加冰块,什么时候添加热水,两个小丫头在凤天澜的调教之下,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凤天澜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就只等验收成果了。
提纯青霉素需要特殊的医疗器械,比如刻度器,蒸馏杯等等这些东西都不可或缺。
在这个朝代,玻璃还没有被生产出来,凤天澜便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先用琉璃杯等东西替代。
等以后自己攒足了银子之后,再换成水晶器皿。
等凤天澜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
转眼之间,就到了她要去未央王府替纪皇后复诊的时候了。
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乘着马车,朝着未央王府的方向而去。
从国公府到未央王府,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马车沿着叶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一路前行。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原本平缓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从马车外面隐约能够听到有嘈杂的吵闹声传进来。
相思奏起眉头,躬身上前,将矮门推开一条细缝,“王叔,怎么不走了?”
王叔勒紧了手里的马缰,有些为难的回头道,“小姐,九芝堂那边好像出了点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把朱雀大街都占了大半。我们得等对面过来的车走了之后,才能绕过去。”
相思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
凤天澜脆生生的开口,“那就等等吧,不碍事的时间还早。”
就是因为担心容湛那个妖孽拿时间观念来为难自己。
所以凤天澜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出门,如今看来,自己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凤天澜能够听到外面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到最后,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哭喊和叫骂声。
向来就喜欢凑热闹的相思,再也隐忍不住,她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一角,探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九芝堂是黑心药铺,大家千万不能再到这里来买药瞧病了。要不然你回头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才看了两眼,她就兴奋的回过头来,“小姐,好像是九芝堂那边又出事了!”
凤天澜明显能够听出来相思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掩盖不住的兴奋。
她故意没好气的瞪了相思一眼,“怎么瞧见别人出事,你好像挺开心似的?”
相思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慌张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上一次他们二当家做事实在是太不仁义了,后面会碰上些麻烦,也是情理之中的……”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嘭”的一生闷响,整个马车的车厢突然晃动了一下。
马车里主仆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红豆自己还没站稳,便连忙伸手过来扶凤天澜。
相思惊魂未定,躬身一把将马车的矮门推开,厉声质问车夫,“怎么回事?要是惊着我们家小姐,你负得起责吗?”
“姑娘,这件事可与我无关……是有人撞上来的。”
马车夫的话音还未落下,车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杀人啦!九芝堂卖假药,毁了别人容不说,现在还敢动手打人,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个儿九芝堂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躺在这里不走了。要么你们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传来了一位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嚎声。
凤天澜听到这些话之后,眸光微闪。
她干脆倾身到了马车的侧边,伸手将窗上的竹帘给撩开了一些。
只见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坐在自己马车边的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不已。
从自己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女人的左脸,脸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红疹,有许多还呈现了溃烂灌脓的迹象。
不光如此,她脖子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红肿,看上去十分恐怖。
她的裙子上沾满了灰尘,很明显就是刚才被九芝堂的人赶出来,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马车。
那女人哭天抢地的,朝着围观的那些百姓哭诉道:“大伙来给我评评理,半个月之前我在九芝堂买了一瓶雪肌膏,花了我整整一百两银子。我才用了不到半个月,你瞅瞅我这张脸?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我相公就出去逛勾栏,整宿整宿的不回家,还说每次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吐,早晚得把我休了。”
“一百两一瓶雪肌膏不便宜了吧?可是九芝堂作为百年老店,竟然卖假货,而且这种假货还是用在脸上的,这不就是坑人吗?”
“反正我这张脸要是治不好,我相公就得休了我。若是真把我休了,我也没有活路了。今个儿九芝堂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一根白绫吊死在他门口!”
雪肌膏是九芝堂最卖座的几个产品之一。
就在这纠纷开始后不久,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拨人,特意从城外赶过来购买雪肌膏。
不过当她们听到这位妇人的哭诉之后,立马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甚至还有刚刚付了银子的人,去找掌柜的要求退货。
原本二当家不想理这个泼妇,可看到影响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站了出来。
“你这泼妇,不就是想来讹银子的吗?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若是来一个就赔一个,我九芝堂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我不如去开善行,免费赠药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拨开人群,一袭灰衣的二当家,径直从药铺里面冲了出来,指着那个女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告诉你,最好识趣点,赶紧滚,否则我立马就去告官。”
那女人闻言更是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告官?好啊,我还巴不得呢!我就不信到了县老爷那儿,你还能由你信口雌黄!就怕你自己是个卖假货的主,根本就不敢去报官!”
“我卖假药?”二当家差点没被这话给气笑了,“我九芝堂是百年老店,就连门口这金牌匾也是太上皇亲笔御赐。用得着讹你这100两银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用了你家的雪肌膏脸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当家更是气急败坏,“当初但凡是有人购买雪肌膏,都会在手腕和耳背后面先试用。如果出现红疹发痒等症状,雪肌膏一律不会卖给那人。如今你买了雪肌膏,却又出现这种症状。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根本没有用过雪肌膏。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盒子,想要讹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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