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慕瑾疯了。
太子根本猜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他如此大动干戈,带人包围太子府,不惜在皇城之中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闹出如此大动静,就为了救出那个暗卫!
太子自始至终都坚信蓝慕瑾绝对会对此事只字不提,若是将此事捅出来,那他的暗卫哪还有命在!
万没想到蓝慕瑾竟一个篓子直接将人给招了出去。
他要做什么?!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根本不在意手下暗卫是死是活!难不成口口相传人尽皆知的五皇子冷血绝情,薄情寡义。
不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假名头。
他是真的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
那他闯府又是为了什么?损失一众手下侍卫军,就为了给自己扣个没有实证的罪名?
太子竟然陷入了短暂的纠葛。
蓝慕瑾,比他想象当中更寡情。
但他蓝慕瑾能舍,太子却不能舍。
就算萧争满腔抵触和恨意,没有给他半分好脸色,太子也一定要将他留下。
不管他是五皇子暗卫也好,是谁也罢,人跑到哪,他都要将人再带回来!
太子的眸色隐藏着阴沉复杂,盯着五皇子那张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脸,音量沉沉。
“人你已经带走了,反而与我索要?”
五皇子淡淡垂着的眼睫看不出情绪,略抬起视线与太子对视到一处,眼眸里是无尽的疑惑。
“皇兄真是说笑。”
“若是皇兄不想轻易归还,那臣弟也只当告罪。”
“自始至终,臣弟可一直被拦堵在府门处,未曾踏进过皇兄府中一步。”
这轻飘飘好似无足轻重的几句言语,让太子隐忍许久的怒意终究是无法压制,怒火滔天迸发出一声怒吼。
“蓝慕瑾!你信口开河!”
五皇子并未接话,转而直接看向了已经被他这番话惊到发愣的四皇子。
眸色温和的询问道。
“四皇兄也在场,可为臣弟作证。”
四皇子那个脑子,懵了半晌直接就响起了炸雷,嗡嗡嗡震的不知该如何作出反应。
什么玩意?!
我给他作证??
蓝慕瑾疯了吧!
四皇子整个都是不能理解,满脸的茫然不可置信,自己依附太子这事多年来人尽皆知。
就算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归于太子麾下,那明面上就是摆着的事实,他怎么还让自己给他开脱这话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
迎着皇帝落过来的审视眸色,四皇子不得不接话,只犹豫着发出了一声反问。
蓝慕瑾朝四皇子微微牵起几分笑意,再次重复了一遍。
“四皇兄在场,可作证臣弟是否并未踏进太子府。”
“臣弟带来的侍卫军,暗卫,是否也未有一人曾冲破府门。”
“四皇兄还吩咐手下暗卫看护府邸内院,是否亲眼见过臣弟派人闯进太子府,将人救了出来?”
几个问题接连不断地朝四皇子抛了过来,虽然语气和缓恭顺,但就好似连珠炮一样怼的四皇子一时哑口无言。
四皇子:……他娘的。
说什么?随口胡诌一番,说看见他五皇子府暗卫进了太子府,将人给救走了。
万一说出来漏洞百出的话,提前也没提,岂不是欺君之罪。
再说人是谁救的,是他娘的老子让人救的!
糊里糊涂怎么就将此事绕回到了我这!他拧着眉头眉心都蹙成了川字,抿着嘴纠结了老半晌。
愁的都能夹死个苍蝇,脑子迅速思索考量了老半天。
最后感受到头顶落过来一股威压视线,抖了抖嘴唇,还是没敢撒谎。
“……不曾。”
太子听了半天倒是听懂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哼笑,眼神凉薄的盯着对面这个装模作样的人,蓦然反问。
“蓝慕瑾,你究竟想做什么?”
五皇子依旧没过多情绪,神色淡淡的回应。
“臣弟只是想寻回手下暗卫,自出宫立府多年来,臣弟遭遇的埋伏,刺杀多如牛毛。”
“没有几个暗卫傍身,深感惶恐。”
“寝食不安,夜不能寐。”
这种鬼话,太子都接不上话。
他不禁都怀疑蓝慕瑾是真的疯了,为了寻回暗卫,为了傍身。
然后亲自陷入混战杀得通身浴血?
可余光中那冷漠旁观的龙袍缓缓从他们眼前掠过,不疾不徐的也没多少怒气的坐在了桌案边上。
宽袖随意的掠过桌案,从那方沉重的星宿砚台底下轻轻抻扯出了一张纸。
指节夹着纸张边缘轻轻抖了一下,放到了眼前观看。
“老五啊,你这个暗卫。”
“你果真只是不甘多年悉心培养?”
蓝慕瑾的视线默然垂向地面,并未看向皇帝手中捏着的那张褶皱沾染着血迹的纸张。
“父皇当初赐下的四名暗卫,如今也只剩一人。”
“儿臣本事不济,培养不出更出挑的暗卫。”
“只有这一个头脑还有几分聪明。”
太子深深蹙眉,疑惑的盯向那张略显潦草的纸张,便见天子指节轻捏着那张纸朝前一递。
蓦然松了指尖,纸张飘飘摇摇左右摆动着缓缓落在了地面上。
落在了蓝慕瑾的身前。
太子的视线追随着纸张下落,待纸张落定,看见上面是线条交错,略有些奇怪的描画。
一座桥。
他好像猛然明白了什么,眼眸里全是震惊闪现些许的慌乱。
皇帝瞟了一眼心思各异的几人,语气淡淡询问。
“你让他去接管造桥?”
蓝慕瑾 “是。”
“图是他亲手画的?”
蓝慕瑾 “是。”
“那些奇怪符号是什么?”
蓝慕瑾 “他特意做的记号,只有自己识得避免被人窥探。”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太子盯着那张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惊悸中头顶的询问冰冷的传入了他耳中。
“如今你还觉得,是朕偏颇?”
“你派去了百人,他也还你百人。”
“又有何处不公。”
话音落下,略微懒散坐在桌案后的天子起了身,抬步踩着绵软的虎皮绒毯从几人中间穿过。
熠熠生辉的龙袍就从太子身畔擦蹭而过,寒凉彻骨。
“跪着吧。”
天子未再瞧跪地三人一眼,径直走向了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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