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以前。
贺家不是每一个长辈都喜欢她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亲戚凑在一起总是会盯着她的肚子。
有没有好消息啊?
咱们贺家家大业大,你们应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继承家产才是呀。
小严这样的孩子在外面可受欢迎了,你要早点生个孩子才能拴住他呀!
......
诸如此类,在耳边络绎不绝。
就算是回娘家,时纯也总是拿不下蛋的母鸡这样的字眼儿来羞辱她。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贺奶奶呢,那是贺家最疼爱她的长辈啊。
人年龄大了,吃穿不愁,唯一的愿望就是含饴弄孙。
每每看到老太太盼望重孙,却又怕触及自己伤心事而又闭口不提的眼神,时羡心里都格外不是滋味儿。
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过,是不是真的是他们夫妻身体有问题。
所以有了这两个孩子之后,时羡可高兴了。
是愿望成真的高兴。
可现在呢,她的努力,她的期盼,原来都是别人费尽心机去阻止的。
“羡羡......”
“别说了。”
时羡捂着痛到发闷的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压抑。
眼下的时羡,只想离开。
挪着缓慢地步子朝外走,贺严看穿了她的意图,怕她出事,抬脚便要跟过去。
“滚开!”
时羡忽然转身,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
她是从来不说脏话的。
至少贺严认识她这几年,从未听她说过这两个字。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时羡才无奈又懊悔地捂住唇瓣,含着祈求抽噎道:“求你了,别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眼瞧着她情绪几近崩溃,贺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怕伤到她,也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只一步步地往后退。
等她从卧室出来,贺严才用最快地速度追到楼梯口。
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一接通便道:“阿星,你有没有方书瑶的联系方式?”
“谁?”
沈宴星被留在酒店跟媒体斗智斗勇,耳边嘈杂的很。
“方书瑶。”贺严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微信有,电话号码没有。”
那个女人成天像个粘了狗皮膏药的夏日蝉虫,既黏人又聒噪,自己甩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留她的联系方式?
“对了,你那边处理、”
话还没说完,贺严那边就已经掐断了。
下一秒,他又打给乔宇,“五分钟内,把副市长方宥女儿方书瑶的电话号码查出来,发我手机上。”
乔宇速度很快,加上方书瑶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不过两分钟,贺严手机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他片刻也不耽搁,直接拨了过去,一通就道:“羡羡刚才从家里跑出去了,我不放心她,能麻烦你去看看吗?”
“什么?”方书瑶呜呜咽咽地咽下嘴里那半块儿臭豆腐,“你这话说的跟话一样,你老婆跑了你不去追,你给我打电话有个屁用啊?你赶快去追啊,我能有你快吗?”
贺严沉默半晌,道:“我、我不方便......只要你去,确定羡羡没事之后,你父亲今年修路需要的资金全由贺氏集团赞助。”
“我呸!”方书瑶气的头顶冒烟,一把将剩下的臭豆腐丢进垃圾桶,边走边骂,“你跟方老头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拿钱砸这一套在我这儿不好使!”
她抬腿跨上小电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吼道:“羡羡从哪儿被你气走的呀,我去哪儿找人啊!”
贺严紧着给了她两个地址。
半小时后,方书瑶出现在了时家门口。
里面亮着灯。
时家前段时间出了不小的变故,周老太太过世,时敬川和时纯又都被判了刑,家里早就没有人住了,灯又怎么可能是打开的?
羡羡一定在里面。
方书瑶把车扎在别墅门口,走过去按了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稍稍发福的中年女人。
她打量了一番方书瑶,问道:“您找谁?”
方书瑶也是一愣,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不放心地瞥了眼门牌号,才道:“我是时家、额,时羡的朋友,她在这儿吗?”
“在的,在的!”一听她喊的出主人家名字,保姆立马将人迎了进来,“二小姐平时不回来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是哭着跑回来的。”
“哭着跑回来?”
“是啊,两个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样,可吓坏我了,问她什么也不说,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了,一直没出来,我敲了半天门都不开,也不说话。”
她推开客厅门,扭头问:“您是二小姐的朋友吧?快去劝劝她吧,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出了什么事儿咋办呀!”
保姆边说边引着方书瑶上楼。
随后将她带到一间卧室门口,敲门:"二小姐,有朋友来找您了,您能把门打开吗?"
依旧无人应答。
保姆叹了口气,无助的看向方书瑶。
念大学的时候,方书瑶没少跟时羡来家里玩,知道这是周老太太的房间。
也知道周外婆对时羡来讲不仅仅是家人,更是幼年没了母亲后的精神支柱。
她把自己关在这儿,实在让人担心。
幸好,时羡虽把门关上了,却每上锁。
原本只是试探着拧一下,不想还真被她拧开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保姆轻车熟路地打开灯。
就瞧见时羡呆滞地坐在床边,微微垂头,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相框。
方书瑶性子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羡身边蹲下,“羡羡,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啊?”
说着,替她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瞧她眼睛红的兔子一样,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啊!”
保姆也试探着喊了一声,“二小姐,您说句话行吗?”
可时羡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佝着腰,塌着背。
不言不语。
只紧紧抱着怀里的相框。
方书瑶递给保姆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等门被阖上,她才缓步走到时羡身边蹲下,“羡羡,到底怎么了?是贺严欺负你了还是许慕嘉那个贱人又来找你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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