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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鱼眼一口气吼了一大堆,猩红的双眸中莹光闪烁,竟然堪堪落下泪来。两道晶莹的水光从他刚毅的,刀削一般的面颊滚滚而落。
沐青眉心紧蹙,怎么,秦柯出事了?他伤得很重,那他会不会死,会不会……
沐青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拉住死鱼眼就往山下走,死鱼眼身形一僵,他根本没有想到沐青会和他走,沐青真正拖着他下山了,他反而停住了脚步,沐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鱼眼往山下拖了两步。
“喂,你到底带不带路!”沐青一把甩开死鱼眼,恶狠狠冲他吼了一声,死鱼眼全身一颤,三两步跨到沐青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山下赶。
两人运起轻功,不一会儿就下山进了市集,死鱼眼拽着沐青进了一间客栈,还没进门,在门口沐青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草药混杂血腥的古怪气味。
她心里咯噔一下,跟着竟砰砰狂跳了起来,死鱼眼拽着沐青一脚踹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房间的门,迎面袭来的一股浓重血腥熏得沐青几乎喘不过气,她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几步。
死鱼眼却像寻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围绕在秦柯床前的一大群大夫:“盟主,她来了,你醒醒,她不会再走了,盟主!盟主!”
死鱼眼边说,边卯足了力气推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柯,沐青在旁边看得不住拧眉。
死鱼眼也不知是真没注意还是太过激动,秦柯胸口缠着厚厚一大层白布,被他这么使劲一推,白布上面眼见着渗出了几点殷红的血迹。
“盟主,盟主!你醒醒,你可千万别死,盟主!”
死鱼眼越吼越激动,声音哽咽着,眼里又滴滴答答成串落下了泪。沐青皱着眉走到秦柯床边,一伸手就点住了死鱼眼的穴,把他使劲从秦柯身边拉开:“一边去,你到底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
死鱼眼被沐青厉声一骂,眉心一蹙,双拳紧握着眼看就要发作。但他往下扫了一眼,却正好瞥到秦柯坦露的胸膛,那上面的好几道旧伤都被他推裂了,淙淙又往外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死鱼眼握紧了双拳,抿紧双唇不再说话。
沐青给秦柯把了把脉,秦柯脉象极其虚弱,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似的。
沐青又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秦柯胸口听了听,秦柯的心跳声都几乎没有了。
沐青也着起急了,这里不是现代,秦柯伤得这么重,随时都可能毙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沐青紧紧搂着秦柯,声音焦急地在他耳边连声呼唤:“喂,你听到没有?是我?你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就动一下手指。你加把劲行吗?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死。”
秦柯毫无反应,他面色苍白,双唇干涸,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沐青伸出手指往秦柯鼻子底下探了探,她顿时心中狂跳,脑门上面渗满了热汗。
怎么办?秦柯的呼吸都快没了,怎么办?
沐青满头大汗,她急得手脚都开始发颤,她紧紧盯着秦柯发白的双唇,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前世曾经给一个溺水的濒死病人做过人工呼吸。
沐青二话不说,搂紧秦柯,捏住他的鼻子就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四周顷刻间一片哗然,那一大群的大夫还都围在旁边看着,云国就算民风再开放,再怎么没有男女之防,也没见有女人这般大刺刺去强吻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快要死了的男人。
一群老头纷纷涨红了脸,扭头的扭头,掩面的掩面,只恨地上不能突然裂开个洞来,他们好把自己埋下去。
沐青给秦柯做了十几下人工呼吸,秦柯的面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鼻息却渐渐有了,和沐青紧紧相贴的嘴唇也开始慢慢回暖。
沐青心中大喜,索性把秦柯放平在床上,跨在他腰上拼命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终于秦柯的右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沐青直到此时方才发现,秦柯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仿佛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死到临头都不肯松开。
沐青一时好奇,抓住秦柯的右手稍稍用力去掰它,秦柯昏迷不醒,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被沐青掰开了拳头。
他藏在掌心里的东西不是别的,居然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南珠耳环,恰是沐青当日爱不释手,藏在手里不肯还给他的那一个。
沐青呼吸一窒,不知怎么心里突然隐隐一痛,她没有多想,顺手就把那单个的耳环收进了怀里。
沐青给秦柯做了大半个时辰的人工呼吸,秦柯的面色终于慢慢转红,只是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倒是眼睫毛颤抖得厉害,仿佛正竭尽全力想要睁开双眼。
沐青半搂着秦柯,四下里一番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间客栈简陋阴寒得可怕,根本就不能住人。
瞧瞧这窗户,根本关不严实,现在都深秋了,窗户被风一吹居然还咯吱咯吱晃了起来,一看就漏风。
还有这地板,踩上去也咯吱咯吱的,一看底下就装不了地龙。床铺太简陋,水壶里的茶水都凉了,秦柯伤得那么重,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
沐青一阵胡思乱想,好半天才想起,这间客栈是在千机门的山脚下,秦柯伤得这么重,怎么还千里迢迢跑到千机门来?
“你怎么让他跑到这儿来了?为什么不拦他?是不是不想让他活了?”沐青瞪了死鱼眼一眼,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死鱼眼平日里一副严肃凛然的样子,在青州的时候,沐青靠近他三步身上都会隐隐发寒,没想到这会子秦柯出了事,他居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全没了往日的沉稳和魄力:“盟主想见你,没人能拦得住。”
死鱼眼擦了擦眼泪,突然往前一步,单膝跪下,往沐青手里塞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沐门主,我知道你和盟主之间有许多误会,当日骗你,将你掳去青州的也有我,你有什么怨气都可以冲我发,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我求你,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盟主,只有你留在盟主身边,他才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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