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想到父皇讨厌他们以后,会将他们赶出皇宫,贬为庶人,就不由怨起大公主来。
他怨他有个不消停的母亲和姐姐,总是牵连他。
他只想像六弟一样,整天跟自己的母妃吃喝玩乐开开心心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他好羡慕六弟,六弟的母妃从来不会逼迫六弟学习上进,反而说,平庸是福,让六弟别去跟哥哥们争抢,要跟所有哥哥都搞好关系,哪怕做个废物都行……
他也只想做个平庸的废物啊。
他抹着泪哽咽道,“姐姐,我跪下来求你了好不好?你就不要再装病了行吗?父皇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在装了,你要是还为了你的面子继续装下去,那么父皇只会对你越来越失望的,你被他发现了被他警告了都不肯老实,你让他今后还怎么喜欢你啊?”
他泪眼朦胧地望着大公主,“你能不能为我也想想,我是你亲弟弟,你被父皇厌弃了,我也会被你连累的,我不想被贬为庶人,我不想整天为了挣一个包子馒头的钱去看人脸色,我不想去做乞丐,我不想去做倒大粪的活儿,我想做个锦衣玉食的王爷行不行呀?行不行呀姐姐?”
大公主看着哭得可怜的五皇子,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她起身抱着弟弟,弟弟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她手背上,灼烫了她的心和灵魂。
她的手蜷缩了一下。
不知为何,那滴眼泪好像火山岩浆一样,烫得她神魂都在痛。
她低头望了望手背上的泪珠,然后缓缓望着窗外,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明明母妃去世这么长时间她都乖乖的,没有去冒犯太子和皇后,为什么最近会忽然跟没有脑子一样,突然去冒犯太子妃呢?
她……
她好像病了,好像糊涂了。
她不应该会做这种事的啊,简直像鬼上身一样……
想到鬼上身,大公主骨子里忽然沁出寒意。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眼神中满是恐惧。
或许,这宫里真的是有鬼的……
她越想越害怕,赶紧擦了擦弟弟的眼泪,然后让人立刻伺候她穿衣,“来人!伺候我梳妆!我要立刻去给父皇认错,我要出宫,我要去佛寺给母妃守孝三年!”
五皇子愣愣地望着想一出是一出的姐姐,有点反应不过来,“干啥?去佛寺?”
大公主抓着弟弟的胳膊,小声说,“你也跟我一起去佛寺,我们去避避难好不好?母妃以前在宫里得罪太多人了,光是我知道的死在母妃手中的人就有几十个……这宫里很多人恨我们,也有很多鬼恨我们,我们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如去佛寺过几年清净日子,等到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再回来好不好?”
五皇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同意了。
虽然去了佛寺要远离荣华富贵,要过清贫日子,可是,总比无声无息死在这皇宫里好多了。
等几年以后太子登基了,他们这些王爷要去封地了,他再回来。
他带着姐姐去他的封地,如母妃所愿,安安分分过日子。
于是,大公主很快收拾好自己,牵着弟弟一块儿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她们去的时候,大臣们已经到了,正跟皇帝在御书房里议事。
这么重要的时候,太监不敢去帮大公主和五皇子通传,不敢打扰,只能恭恭敬敬请两人在廊下等候。
大公主想了想,在这寒冷的冬日,跪在了凛冽的寒风中。
她抬头望着紧闭的书房门。
她这次错得有点离谱,不跪下表示忏悔,父皇恐怕会一直对她失望。
五皇子想要陪着她一起跪,被她阻止了。
小孩子膝盖软,跪坏了怎么办?
跪着等了一刻钟,大公主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大臣们的笑声,大公主问太监,“敢问公公,父皇和大人们为何如此高兴?”
太监满脸欢喜,“大公主还不知道吗?数日前敌寇入侵边关,秦老将军悍勇力退敌军,杀了敌人三万六千多人呢!”
太监望着凤仪宫的风向,高兴道,“太子妃不愧是神女,有太子妃庇护,去年还病重濒死的老将军如今竟然能威风凛凛奔赴边关杀敌了!有太子妃,真是大姜的一大幸事啊!”
大公主恍惚听着这个喜讯。
秦老将军大捷?
全靠太子妃这个神女庇佑?
神女……
是啊,神女。
她不是早就听人说了太子妃在江南的事迹么,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太子妃是个能移山填海的神女么,按理说,她不应该会跟个不长脑子的傻缺一样跑去找死招惹这样一个惹不起的神女啊……
果然,她这些日子就是鬼上身了,对吧?
想到这儿,大公主越发畏惧这个皇宫。
她越发坚定了要离开皇宫,去佛寺避难的念头。
佛祖慈悲,佛光普照,佛寺一定能让她始终保持清醒,不会再去上赶着找死了,对吧?
等皇帝跟大臣们商议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大臣们纷纷行了跪礼离开书房,一出来就看到了跪等多时的大公主。
大臣们有些惊讶,但也不好多问,装作没看见就离开了。
等大臣们都走了,小太监才敢禀告皇帝。
“她跪在外面半个时辰了?”
皇帝端着茶杯喝茶润喉,眼神复杂地望着门口。
小太监应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
小太监赶紧跑出去。
很快,大公主就跟五皇子一起进来了。
大公主准备跪下请安,皇帝叹息道,“这是要把腿给跪废么?天寒地冻的,跪了那么久,坐着跟朕说话吧。”
大公主抬头望着父皇,眼眶一烫。
她跟弟弟一起坐下,轻声说,“父皇,我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跟猪油蒙了心一样,我明明见都没见过谢倚之,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忽然就想让他做驸马,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太子妃嫂嫂闹,为什么要装病玩这么拙劣的伎俩……”
她含着泪,低声说,“父皇,我说这些事都不是我清醒时去做的,我好像病了,糊涂了,您信吗?”
皇帝复杂地望着她。
他想说他不信。
可是,看着孩子泪眼朦胧的样子,他实在是狠不下心。
这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于是,皇帝只好违心的温柔说道,“父皇信,父皇看着长大的女儿是个善良的孩子,又从小就那么聪明,懂事,你怎么会做这些呢?你啊,肯定是因为母妃去世太难过,心里生病了,才会恍恍惚惚犯了错。”
大公主望着父皇,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虽然父皇没能理解她鬼上身的处境,可是父皇能这么慈祥地哄着她,她已经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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