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悔，再往后便是短暂的人事不知。
等到全身的感知回笼，林菲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黄泉事务所的小花园里，这是她落入的地点。
惊魂未定的她还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身后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欢迎回来，感觉怎么样？”是白芷。
林菲惊觉回眸，却在见到白芷的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白芷的表情淡定从容，又带着点漫不经心地娇媚，似乎只是在问：刚才吃了什么，味道好不好？
看到白芷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将大妈的肉身还回去，她顿悟，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危险指数的确只值一颗星，因为自己八成是被耍了。
“感觉……挺好的。”林菲挺直腰板，面露不悦，总不能说，我其实挺害怕。
“感觉挺好就好，进去吧，老板找你。”
白芷也没跟她废话，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该猜到的她都已经猜到。
这种时候，踩雷的事，还是交给老板为好。
白芷穿着红裙套装，丝毫不畏惧寒风，指了指身后的雾面玻璃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菲忍了又忍，没有当着她的面发火，她得先见到老板再发火。
“谢谢。”林菲咬牙切齿地说，与白芷擦肩而过：“对了，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梁肖宇。”白芷回答，又补了一句：“是我们的老板。”
林菲没吭声，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很快传出嚷嚷声，白芷和另一名同事躲得远远的，在听热闹。
嚷嚷的人自然是林菲，梁肖宇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古井无波的那种平静。
林菲：“你刚才说什么！新人考核！哪有这种不要命又不要脸的新人考核！我要是死了谁负责！”
梁肖宇：“你不要生气，这是新人都会有的试炼，虽然你从地铁站出来之后就都是假的，但也只是为考验你的勇气、洞察力反应能力。”
林菲：“放屁，我万一真的死在任务里呢？”
梁肖宇默默凝视她，大概是觉得她的言语有些粗鄙。
林菲：“你说话呀！”桌子被她拍的砰砰响。
梁肖宇有些头大，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千年来，能当着他的面拍桌子的，只此一人。
“不会，一颗星的考核任务而已，白芷全程都在跟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梁肖宇顿了顿又说：“但以后的任务，随着你掌握的技能越多，难度也会增加，有没有危险就说不准了。”
林菲冷哼一声：“别跟我说什么以后，我在跟你说你们耍我的事，我问你，你说白芷一直跟着我，我怎么没见过她？”
“你见过。”梁肖宇肯定地说。
“谁？”林菲眨了眨眼：“哦，是那个婆婆，除了那个婆婆，那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人主动帮我。”
梁肖宇点头，算是承认，可林菲的气还没消。
“那个地方是考核新员工专门设的结界？”
“不是。”
“那是哪里？”
“下面。”梁肖宇指了指脚下：“你抬头看过月亮吗？”
“红色的月亮。”林菲想起来。
“没错，见到红色月亮，只有两种可能，一、人误闯地府，二、死后的灵体，不论在哪里，看见的月亮都是红色。”
显然，林菲没死。
她又炸了：“你们为了考核，真的把我一个活人弄到阴间去啊！你们，你们可真行。”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林菲早冲上去了，多说无益，面对这种上司，想吵架也吵不起来。
“那我算通过了吗？没通过，就放我回家。”林菲的心里还有一丝期待。
下一秒，一丝的期待都没了。
“不好意思，你通过了，恭喜你，明晚记得准时上班。”
林菲：猝。
对着这种人拍桌子摔板凳大概率也是闲的，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林菲大概也能明白。
但之前的那种对眼前人的惧怕，的确荡然无存。
“那我走之前能问一句吗？”
“你问。”
“一开始的地铁幽魂是真的吗？还是说，也是你们用来编排我的。”
“一开始是真的，放心，白芷已经将那个幽魂送去她该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白芷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外。
“没错，你第一次闻到烧焦的味道时，我就已经把那个怨鬼抓了。”白芷点头，对她粲然一笑。
林菲被她一句话激住，第一次闻到烧焦的味道，那是什么时候，那是，靠，一开始灯闪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股味道。
那，那可是在她看见那个地铁女鬼出现之前啊！
所以说，她见到的地铁厉鬼也是假的。
林菲左右看了看二人，努力控制表情，心说：我要控制我自己，一边是老板，一边是同事，看在钱的面子上，淡定。
“走啦。”在自己再次失态之前，林菲迈着大步脸色铁青地出了事务所。
“记得明天晚上9点准时来上班，迟到可是要扣工资的。”
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林菲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半个小时后，她走到小区大门口，此时还不到5点。
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小区，都是9层高的带电梯的楼房。
白色斑驳的墙体早已晦暗，露出里面的红砖，外置的楼道里一片黑暗。
晾晒的衣服被风吹起，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晃动在半空的人影。
刚出电梯，还在骂骂咧咧地林菲，一抬头，尴尬了。
只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
“梁……老板。”林菲有点心虚，不知道刚才骂他的话，被他听见没。
林菲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儿，转念一想，人家是谁啊，什么不知道。
“有事？”楼道里光线很暗，林菲希望对方没看见自己的脸色。
“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有个问题想问你。”梁肖宇还是一贯地淡然：“刚才你走得急。”
林菲走到门口，没打算开门请他进去坐坐：“什么问题？”
梁肖宇低头向前一步，两人此时距离不到十厘米。
“在事务所你一口问了那么多问题，还发了火，我觉得有些不公平。”
“什么意思？”林菲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退后。
“没什么，只是你一直说我们耍了你，可是你也骗了我们，不是吗？”
林菲一愣，很快知道他的意思，瞬间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我不是故意的。”
她承认她是故意装傻充愣，为的不过是发泄不满。
梁肖宇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你的杀手锏并没有使出来，那么，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只是一个试炼，而非真实的呢？”
问完，他又上前一步，将林菲堵在墙角，近乎圈住。
“你早就看出破绽，却配合演戏，该生气的其实是我吧？”
【作者题外话】：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留言交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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