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德脑子一热,赶紧跟领导请了假,从外地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可谁知回村呆了半个多月,白家始终不见人影。村长和父母再也瞒不住,才将真相告诉了他:要想见到新娘,必须等结婚当天到了白家才行。而一旦当了圣泉村的赘婿,终身不能离开村子,也不能再与家人往来。
苏文德听后勃然大怒。回家后他四处打听,这才知道圣泉村竟坐落在对面那个鸟不拉屎、常年不见人影的幽渺山里。
就算条件再好,正常人谁能忍受一辈子呆在那种地方?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父母威胁苏文德说已经收了人家的嫁妆,这门亲事反悔不得。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又不让你生娃,入赘到有钱人家里,能吃什么亏?
虽然心里生气,但苏文德却很聪明,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
老家这一带本就极其迷信,听说这场联姻关系到几个村子的运势,这一次轮到了玉河村,村长对此十分重视,三天两头就往自己家跑,估计私下里也让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当着村长和父母的面假装打电话辞去了工作,让他们以为自己接受了婚事,渐渐放松了警惕。
眼看婚期将至,趁着村长和父母忙着筹备婚事之际,今晚终于让他抓到了机会,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
之后的打算苏文德也想好了:原先的单位是呆不得了,父母一定会上门闹事,想尽办法把他带回家。为今之计只能先买张票,去自己关系要好的大学同学家里住上一阵子。
等风波过了,白家找了新的赘婿,再跟父母道歉也不迟。
苏文德看了眼表:现在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外面应该不会有人了吧。
一直以来,村子里都有个奇怪的规定:九点后不能外出,以免在路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哪怕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到了晚上也早早歇下,谁也不敢乱串门。
村子周围阴气重、脏东西多,苏文德是知道的。他至今记得自己小时候跟同伴上山,在破庙里碰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女人。当时还有倒霉蛋被勾了魂,烧醒至今,脑子还是稀里糊涂的……但愿今晚不会撞上那些东西吧。
他胆战心惊的骑着车,猝不及防间,前面不到五米的石桥上出现了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面带笑容朝着自己不断招手。
“妈呀!”
苏文德第一反应,就是碰上水鬼了。他被吓得一哆嗦,险些连人带车载进了一旁的小树林。他颤颤巍巍掉头准备逃跑,那水鬼却飞快的移动了起来,拔起腿嗖的一下就冲到了自己面前。
“老乡,别怕,我是人啊。”
李泰缘喘着粗气,指着河岸边撞坏的摩托道:“我跟我兄弟刚刚掉河里了,他呛了水情况不太好,需要你帮帮忙。”
“草,你这也太吓人了。”
苏文德见那青年脚下有影子,掌心也热乎乎的,确实不是脏东西,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青年看着面生,口音一听就不是村里的,估计是外面来的游客。
苏文德听他说完后,面露难色道:“这个时间,村里的私人诊所早就关门了。不过有个姓赵的老医生就住在诊所,现在给那边打电话应该还来得及,但是我自己也有事,现在不太方便带你去……”
苏文德生怕自己的逃跑计划泄露,自然不愿牵扯其中。
他跟李泰缘走到岸边,想确认一下伤者的情况。可见那倒地昏迷的青年十分面熟,苏文德当即愣住了。
“他叫贺炜灿,你俩认识吗?”
对方的表情自然没逃过李泰缘的眼睛。听他报出名字,苏文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检查起了贺炜灿:“原来是二丫头!我去,他怎么搞成这样了?”
贺炜灿是自己童年的玩伴,虽然后来他被父母送去外地读书,但这些年来,自己与贺炜灿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逢年过节回村,大家还会聚上一聚。
李泰缘暗自庆幸,贺炜灿这家伙运气确实好,命也够硬,一碰上难事总能遇到贵人。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呼吸已经比刚才平稳多了,体温也渐渐回升,这一劫,竟然真让他熬过去了。
另一边,见朋友昏迷不醒,苏文德赶紧拿出手机给李泰缘,让他打诊所电话求救,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透露和自己相关的信息。
李泰缘心领神会,接过手机与那边通起了话。
好在医者父母心,虽然有村规摆着,但那赵大夫在听说了有人溺水后,不假思索的询问了地址,表示自己马上就会赶到。
“多谢,大夫一会儿就来,我在这里等他便好。”李泰缘挂断电话,拿着手机鼓捣了一会儿,这才交还给了苏文德。
苏文德有些不放心,毕竟关系到人命,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没事,你去吧。他这样问题不大,估计很快就能醒。”
李泰缘见对方又想赶紧离开,又一副良心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听他这么说,苏文德这才踏实了许多。临走前他再三恳求李泰缘,不要把见到自己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你该不会是要逃婚吧?”
虽然并不知晓对方的名字,但此人年龄与贺炜灿相近,又是故交;大晚上神色慌张带着行李外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来的路上贺炜灿提起过的、被圣泉村选中的赘婿了。
“你怎么知道的?”
而苏文德惊慌的表情更是印证了李泰缘的猜想。
眼看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他快步上前,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兄弟,你看我好歹也帮了你跟二丫头,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万一被村长跟我爸妈发现了,我这下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听你这么说,那圣泉村条件不是挺好的吗。换谁娶个白富美不高兴啊,你怎么这么不情愿?”李泰缘抱着胳膊,一脸匪夷所思。
“呵呵,我打听过,这几十年里但凡入赘到白家的女婿,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了音讯,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再说那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估计连WiFi都没有。不能上网、也不能下山,一辈子待在那种与世隔绝的鬼地方,这婚谁爱结谁结。”苏文德皱眉。
李泰缘又向他打听了些关于圣泉村的事情,大概是着急逃跑,苏文德也没追问他缘由,反而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好的,我明白了。你走吧,我不会跟别人告密的。”
李泰缘见这青年心眼还算不错,又叫住了他:“一个友情提醒:如果你真想摆脱父母的控制,千万别去什么朋友家借住。涉及这种家事,一般朋友很少能顶住压力,最后多半会出卖你的行踪。真要玩消失,下山后先找个地方检修一下手机,然后买张车票,中途随便选个地方下车,找个酒店独自呆几天。”
苏文德起初没明白李泰缘的意思,他坐上车后,越想越怪,将信将疑的点开了后台。这一查,他才发现手机里竟被安装了定位跟踪软件。
“草,没想到他们为了让我去那个女人,竟然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那圣泉村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苏文德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关闭的手机,将电话卡拔了出来。
他看了眼站在路边的李泰缘,朝对方拱了拱手:“多谢啊,兄弟。二丫头就劳烦你盯着了,等这事儿过去了,有机会咱们一起吃个饭!”
“好嘞,你快走吧。”
李泰缘报以微笑,站在路边目送对方离开,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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