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墙卷起了狂龙,如千军万马一般呼啸而至。被风卷上天的石子乱飞,打在身上如同中了一枪。表哥一口气没喘匀,被一石头给砸在了河堤下,爬起来的时候,一脸的灰。
赵泽拖着老广,两人抱着就往河堤下跳。落地瞬间,头顶上的沙墙也如约而至。混着沙粒和碎石的天空暗得如同黄昏,仿佛一瞬间天地一色,身处混沌之中。
“抱团!别被卷……咳咳……”李昭张着嘴大吼,却被一口风沙给干废了,在那剧烈的咳嗽。
四人互相扯着,蜷缩在河堤的庇护下瑟瑟发抖。
赵泽闭着嘴,用鼻子呼吸,发现一吸气,就满鼻子的沙子。于是捏着鼻子用嘴呼吸,结果一张嘴,又被灌了满口的沙子。心里不由大骂了一句,转身趴在河堤的石壁上。李昭脱下衣服捂住了口鼻,表哥则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撅着个腚被石子儿打得嗷嗷惨叫。而老广面对着河堤,把脑袋埋进了背包里,才堪堪躲过一劫。
四人动作几乎整齐划一,利用地形躲过了最要命的阶段。面前的河堤在震颤,风化了的贝壳被震碎,从碎石沙层中剥落,摔落下来,被乱流带着往外卷去,逐渐地飞向了天空。
这沙尘暴来得快,去得却并不快。狂风肆虐,沙尘弥天近一个多小时后,天空才渐渐地又亮了起来。耳边“呜呜”吼叫的声音缓缓地熄灭,赵泽伸出一只手去,也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五根手指。
背后的河堤提供了掩护,但从天而降的沙尘落下来,把底部的古河床也埋了不少。表哥就剩半个屁股在外边,老广干脆两条腿都被埋得严严实实。
李昭起身拖了两下,愣是没拖动。
四张灰头土脸互相望着,眉毛上、睫毛上、脸上细细的沙粒噗噗地往下掉。
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检查装备。”
李昭艰难地从沙土中站直了身体,两手左右开工,把老广的两条腿给刨了出来。表哥不走运,接二连三被乱石击中,脱下衣服看了一眼,背上几块触目惊心地淤青。
那货龇牙咧嘴,想骂人却不知道该怎么骂,坐在那晃了半天神,才指着天憋了出了一句:“丢!”
赵泽帮忙检查枪支弹药,所幸没有丢。两支95式被照顾地很好,枪管里也没进沙子。可迫击炮筒子就不一样了,从沙土里扯出来,倒出了三五斤沙子。
老广摊在那,颇为后怕:“你们说,要是我们这时候还在沙漠里,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埋掉?”
“难说。”李昭看了一眼一身灰土的赵泽,“不过走出来了,确实比要呆在沙漠里安全。”
“我就说嘛!”老广一脸祈求原谅的表情,“不听我泽哥的,咱都得死!”
“趁早打住!”赵泽把步枪扔还给了他,道:“少特么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指望你能挡什么事,我就指望意见相左的时候,多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得失。”
李昭听得面色一红,有些尴尬。
在他心里,赵泽这表面上是在说教老广,实际上是在指桑骂槐,点他的不是。
李昭没争辩,事实胜于雄辩,走了这一遭,他才知道在沙漠里行军会遭遇什么。侦察连在弹药库集训,在戈壁滩驻训,练求生的本能,但大沙漠对于老马和侦察连来说,是忌讳。在沙漠边缘当兵,不轻易进大沙漠,应当是常识。
既然是常识,说的就少,但肯定也说过。只是从前李昭不认为这沙漠有多可怕,直到今天以前,他还坚持认为凭借自己的身体条件,所受训练的程度,应该能应付戈壁和沙漠带来的挑战。
结果被赵泽一语中的,此刻着实脸上烧得慌。
他走了上来,给赵泽递了个水壶,呶了呶嘴,“洗洗吧。”
“谢了!”赵泽点了点头,拧开了水壶盖子,倒了些清水,把眼睛周围的沙尘洗了洗,洗完瞬间发现,天都亮了。
四人往河边走。
李昭紧跟着赵泽,悄声地道:“以后,还是你做主吧。”
赵泽回头,看李昭的脸上湿漉漉的被泥沙糊了一脸,他伸手抚掉那遮挡着李昭前额和睫毛上的一块,掀了掀嘴皮子,“你这样子,比新兵连的时候顺眼多了。”
李昭没接茬,只是看着他。
赵泽指了指河水的方向,“洗完再说。”
李昭便回头,对后边跟着的老广和表哥喊:“河边休整,四小时后天黑出发!”
太阳仍旧被昏暗的天空遮挡,威力顿时大减。对面的雪山占据了上风,河滩上开始阴风阵阵。
因为沙尘暴的原因,河水变得浑浊,但依然冰洌。四个货脱得一丝不挂地往河里跳,不过河水太浅,实在是没地方愉快地游个泳,只能简单地洗理一番这样子。
表哥在河边一块鹅卵石多的地方铸了一道过滤坝,浑水经过砂石的过滤,在这坝内逐渐清澈。他拿着水壶打满了水,然后每个水壶里投下了一颗碾碎的消毒药丸。
老广就躺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块上晾蛋,身边是四个人刚洗过的内裤。赵泽光着身子背着枪去找个制高点放哨,李昭负责重新整理装备,标定地图。
这鬼地方就一个特点,干燥。
上岸没两分钟,身上明明还挂着水珠子,可就是感觉那水分根本留不住,皮肤紧巴巴地干。
雪山上吹来的冷空气里原本含有大量的水分,但它与沙漠里庞大且干燥的热流对撞,那一丁点可怜的水分早就被抽了个一干二净,瞬间气化,毛都不剩。
所以这鬼地方一年四季没有雨下。
这种条件下,晾在大石块上的内裤干得飞快,赵泽站完岗回来时,自己的红内裤干瘪地像是沙漠里干尸身上穿的那种,感觉一扯就会碎。
四人重新穿上了装备,李昭打算一夜行军直接去那座叫拉里昂的湖边寻求宿营点。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大概二十公里,预计行军六小时。
“怎么样?”他征求赵泽的意见,赵泽点了点头。老广拎着枪却往哨位的反方向跑,喊都喊不住。
众人疑惑之际,只见这货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一条沙蟒,这个时候正和那倒霉辣条缠斗在了一起。表哥连忙起身帮忙,合二人之力,愣是把那辣条抖成了全身散架的模样。
“加餐,加餐!”老广拎着那蛇,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李昭就静静地看,嘴角挂着冷笑。
完蛋玩意儿,一条小蛇搞得这么大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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