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一拍即合，检查了一下身上最后的装备后，一头扎进了浓雾中。
刚一进入浓雾，无数的低语声就在耳边响起。
梅玲先是一愣，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过还好，她立刻从身上取出了几块碎布条，将它们撕开揉成小团，立刻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同时，还不忘记将手中的小布团分别塞到了众人的手中，并示意他们塞进耳朵里。
老七的耳朵也被她堵上。
虽然隔音效果一般，但是也确实有效。
虽然没有了低语声的干扰，但是众人之间的交流也都受到了限制。
只能够从他人比划的手势和动作猜他要做什么。
不过还好，众人在吕督察的带领下，安然无恙的来到了他的车旁。
上车，打火，吕督查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么。
毕竟是在浓雾中，几乎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吕督查也只能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缓慢的行驶在中心城市的主干道上。
可是开出去没多久，车子就彻底熄了火。
吕督查脸色一僵，顿时想起来。
他这次开车来超市才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要给车子加油。
现在车停在这浓雾之中，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明知道呆在这车子中也不安全，但是没有人想离开这里。
“咚……咚……”
就在这时，车子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哪怕众人塞住了耳朵，也依然听到了那沉闷的响声。
众人害怕极了，蜷缩在了一起，像是在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浓雾逐渐被拨弄开，一只庞然大物从浓雾中钻了出来。
似乎连那难缠的浓雾都惧怕那庞大的存在。
在那庞大存在的身边，飞舞着无数的飞鸟。
看样子，那些飞鸟似乎已经在那庞大的存在身上安下了家。
虽然那庞大的存在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五人的存在，也没有注意到周围中心城市的高大建筑的存在。
随着它无意识的移动，中心城市那最高最大，最引以为豪的建筑，轰然倒塌。
五人目送着那庞然大物离开，久久没有说话。
“我们……
不，是中心城市。
真的能够对付的了这东西吗？”
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众人之间蔓延。
本来之前觉得，浓雾中的那些蜘蛛怪不过如此，中心城市的武装力量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可是在见到这庞然大物以后，众人心中的坚持与信念彻底的崩塌了。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够对抗的。
难不成，下城区的那些信奉深渊的疯子们说的都是真的？
所有人都已经不对活下去抱有最后的希望了。
耳中的布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但是众人根本就没有发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在乎。
堵上又能如何？
活得了一时，活不了一世。
有那东西存在，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环境中存活下去。
超市大厅中的那些人，或许就是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块渣滓都没能留下吧？
就在这时，五人再度听到了从浓雾中传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同时似乎还伴有人类的嘶吼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让人难以言喻的苦笑。
“还有多少子弹？”
老七忽然转头看向了吕督察，神情不断地变换着。
吕督察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老七。他似乎已经知道老七要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但还是迅速地检查起了手中的弹夹。
“还有……四颗。”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从老七刚才开口询问的时候，众人就已经猜测到了老七想要做什么。
“你们来吧，我留到最后好了。”
老七说完，看向了一旁泪眼汪汪的梅玲。
“听话啊，先下去等我。我很快就来。”
梅玲知道，老七这是想让他们死的干脆点，不用遭受那么多痛苦。
之前蜘蛛怪吃人的场景可是都历历在目，没有人想要经历一次那样恐怖的场景。
“谢了。”
过了好久，吕督查才终于硬挤出这样一句话。
那两位超市的店员也同样对老七道了谢。
他们也清楚，老七这是在帮他们。
此时车内的五人，除了老七以外，脸上满是解脱。
梅玲满脸泪痕的看向了老七，嗫嚅着。
“你一定要快点来，我怕时间久了忘记了你的模样。”
“放心好了……”
老七叹了口么，轻抚着梅玲那一头已经打结了的长发，没有丝毫的嫌弃。
“那我们就先走了老七。”
“砰。”
“砰、砰、砰。”
接连四声枪响过后，鲜血染红了吕督查的车。
“啊！！！
啊！！！！”
一声声痛苦而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车内响起，老七抱着梅玲的尸体放声大哭。
老七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但是这次应该是他的生命终结之前，最后一次哭泣。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伤心，伤心的要死，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看着车窗上的血迹，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梅玲，还有她额头上的那个血红的弹孔。
老七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流不出眼泪的痛苦让他变得愈发的愤怒起来。
用他的那条独臂猛烈的捶打着车座，不停地大吼着，质问着。
他尝试过将吕督查手上的那把枪塞进自己的嘴里，拼命地扣动着扳机。
但是无疑，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
他拼命地用自己的脑袋撞着车玻璃，直到头晕目眩，直到头破血流。
但是那剧烈的疼痛感却让他根本无法自己撞死在车里。
他多想现在就立刻死去，去下面陪陪梅玲啊。
没有他的陪伴，梅玲该有多孤独？那个有些迷糊的姑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老七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周围那四具满脸解脱的尸体，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此时的他已经平静下来了。
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已经万念俱灰。
那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人类的嘶吼声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老七虽然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些什么，但是在这浓雾中，无非就是一些死前的哀嚎罢了。
不过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有的只是直面死亡的平静。
他希望他的死亡能来的更快一些，这样他就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去下面与梅玲汇合。
甚至在下车之后，老七还仔细的将车里面的四具尸体摆正了位置，让他们看上去更加的体面一些。
到了梅玲的身边，他甚至还有闲心为梅玲整理了一下那已经打结了的头发，用手指轻轻地将发结梳开。
分出一部分头发，挡住了梅玲额头上的弹孔。
将梅玲的头轻轻拥在了胸前，轻轻一吻。
做完这一切，老七才离开了车子，走到了大路中央。
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木然的盯着声音传出的方向。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恼人的低语声早已经消失不见。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人类的嘶吼声也同样消失不见。
周围静悄悄的。
老七愤怒的向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大吼着。
“来啊！砸碎！来杀了我！快！”
“来啊！”
“你不是喜欢吃肉吗？”
“来！”
“我的身上有很多！”
“为什么还不来！”
老七愤怒的吼声在浓雾中传出老远。
而伴随着老七的嘶吼，前方终于有了回应。
一道身影从浓雾钻出，展露在老七的身前时，老七呆住了。
那是一辆大型的摆渡车。
老七在之前执行飞行任务时，经常会乘坐的那种。
现在的摆渡车上已经坐满了人。
老人、小孩也同样在里面。
不少人都趴在了车玻璃上，看着站在道路中央的老七。
摆渡车的司机也同样如此，摁了下喇叭，示意让老七让开位置。
老七呆呆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脚，再度返回了车边。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缓缓驶过的摆渡车。
一辆接一辆。
而那些身上穿着与吕督查同样服装的，隶属于中心城市的武装力量，也排列整齐地站在了摆渡车的两边。
还有不少人拿着喷火器正在清理着道路两旁的垃圾，以及残留下来的蜘蛛怪。
老七一下就崩溃了。
他忽然觉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呆呆地看着摆渡车离去的方向，再度嘶吼出声。
“啊……”
“啊……”
撕心裂肺，充满绝望。
看着身边满是血迹的车，还有那缓缓驶过的摆渡车，老七崩溃了，绝望了。
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
只是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跪在地上，无意识的放声大叫着。
浓雾渐渐的散去了，露出了更多的中心城市武装力量，以及更多的摆渡车。
每一艘摆渡车的上面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士兵在一旁保驾护航。
其中两名士兵，发现了跪在路边无力嘶吼的老七。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那两名士兵还是站在了老七的身后，旁边也停下了一辆没有多少人的摆渡车。
似乎是在等待着老七情绪发泄后，上车接受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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