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黄巢处理事情的方法出乎众人的意料,特别是对朱温而言。
朱温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是这般结果,他心中就像堵塞了千斤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来气来。
那可是鲜活的两条人命啊,竟然在黄巢口中就如蝼蚁一般不被看重。
“卑贱之人,不用在乎。”
这话竟然是从黄巢口中说出来的,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黄巢等人以前不是卑贱之人吗?
不,或许在黄巢眼中他们可是盐贩世家,虽地位低下,但是跟朱温这等为他人放猪生存的人来说可是高贵了许多。
朱温心中一片冰冷,虽然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是那是以前,而今他可是两世为人,胸怀悲天悯人的思想。历史中曾记载黄巢残暴嗜杀等,今日所见,朱温才得以明白,原来事情的发展都是有源头的。
不过眼下所有的人怕是都有这般想法吧。
纵然朱珍等人在酒楼对季达恨之入骨,想来仅仅是因为与他们一起巡逻的士卒兄弟被无端的砍杀而不满,至于惨死在酒楼中的两名女子,怕只是有点怜惜而已。
这扯淡的世道啊。
事情终了,朱温朝着黄巢、尚让施礼后就退出了上阳宫。
宫外,残阳如血。
朱温站在宫门处,抬头望着正缓缓下落的太阳,一时怔在原地。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深深的刺激着朱温的脑海,此刻,他竟是这般的孤独无助。
“都头。”
“都头。”
“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朱珍等人已经围在朱温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缓过神来的朱温收回思绪说道:“没事。”
“都头,事情如何了?”朱珍有些期待的问道。
同袍兄弟不能白死,而今事情捅到了黄巢手中,想必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处理结果。
而今,朱温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上阳宫外,说明他暂时没事,那要担心的就是杀害巡逻士卒兄弟的季达等人了。
朱温摇了摇头。
朱珍脸色变得难看:“都头,到底怎么回事?季达那狗贼呢?”
“无事,怕是很快也要从宫内出来了。”朱温无奈的说道。
黄巢下了决断后,朱温就立马从宫内出来,但季达却是被叫住暂时停留在上阳宫内,毕竟他可是右军副将,是高级将领,是有资格参与军事要务商量的。
朱温仍旧没有忘记临行之时,季达抛过来的嚣张的眼神,其中挑衅的意思很是明显,就差直接开口说:“你能奈我何。”
“啊,怎么会是这样?”朱珍挠了挠头不死心的问道。
“黄王言大军就要开拔进攻潼关,此时不易大动干戈,避免影响军心,何况所死之人皆为卑贱之人,故此事就这般了了。”朱温想了想还是将宫内当时的情形说给朱珍听。
“卑贱之人?”朱珍脸色十分难看,“那我等又是什么人?”
朱温、朱珍自幼都是贫苦卑微之人,以为他人放猪、放牛等辛苦劳作而换来一丝口粮,但是世道混乱,正逢黄巢起义遍布当地,于是不甘于如此这般生活的朱温、朱珍等人就愤而参加义军,希望能够有所改变。
但未想到,在他人眼中他们终究还是这么不堪。
朱温未言,只是继续抬头看了看就要消失不见的夕阳。
朱温知道,朱珍等人肯定会有所想不通,毕竟目前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想通。
但眼下在黄巢跟前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明眼人都知道,黄巢所言其实是在偏袒季达,但是又为了堵朱温之嘴,才对其赏赐,还美其言曰:忠心耿耿,尽职尽责。
去他娘的吧,朱温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骂道。
是谁刚进洛阳城时就信誓旦旦的广发《告洛阳全民书》,对城内万千百姓极尽拉拢,可一旦事情发生,却是另一般言论。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真是可笑至极。
“哟,朱都头还在这里啊。”
忽然朱温身后传来一声挑衅的声音,这声音很是熟悉又很让人讨厌。
朱珍等人顿时就怒气翻涌,抽出横刀就准备朝着季达砍去。
“怎么,还想在这里杀我啊。”季达站在原地狂妄的说道,“来啊,有本事就朝着这里砍啊。”季达更是微微弯着腰指着自己的脑袋给朱珍。
“朱珍。”见朱珍有些控制不住,朱温开口叫喝道。
随从士卒见状更是将朱珍死死的抱住,真的害怕朱珍一时不忍,再次酿下大祸。
“怎么不敢了,既然不敢,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的这么霸道。”季达见无人敢动他,语气有些嚣张的说道。
“怎么,季副将,就这么不想活了吗?”朱温冷冷的说道。
“是啊,那也要看有没有人敢来取我的命。”季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季达嚣张是有底气的,今日上阳宫内发生的一切已经充分证明了黄巢还是比较倾向于偏袒他的,而且黄巢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此事已了,难道朱温还敢再追究不放?
何况,这还是在上阳宫前,宫内黄巢护卫早就虎视眈眈的盯着这里,但凡有一点不对,怕是很快就会将他们全部制服。
“既然季副将如此说,那还请季副将兑现自己的承诺,将阵亡将士的抚恤银拿出来。”朱温不理会季达的狂妄,而是开口向季达所要抚恤银。
“抚恤银,什么抚恤银?”季达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头说道。
“难道季副将忘了,刚在宫内可是当着黄王的面亲口承诺的。”朱温阴沉着脸补充道。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季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朱温有些生气。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季达反问道,“我只是说愿意付出抚恤银,可只是针对为我而死的护卫,其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于季达在宫内承诺他所杀朱温麾下巡逻士卒的抚恤银由他所出一事,此刻却是完全否认不肯认账。
“季副将果真要如此吗?”朱温最后语气不善的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再去找黄王诉说吗?”季达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朱温,我劝你一句,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要以为天下除你再无他人,更不以为背后有某些人撑腰,就可肆意妄为,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呸。”最后季达更是朝着朱温狠狠的唾了一口,然后在亲卫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放开我,看我今天不砍了这狗贼。”实在是有些气愤不过的朱珍使劲挣扎着要去砍了季达,却是被周围士卒死死的抱住。
朱温望着季达远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此刻朱温都犹感时间太慢,他巴不得现在就立马将季达挥刀斩下,可后面呢?
一时的痛快是有了,可后果他能够承受吗?
不能,毕竟眼下身后还站着这上千的兄弟,决不能图一时之逞能,然后毁了大事。
朱温心思再三沉浮,终是缓缓平息了下来。
“都头,就这么放过他了?那死去的兄弟岂不是白死了。”朱珍心有不甘的朝着朱温喊道。
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于憋屈,在酒楼、在当下他们接二连三的受到季达的侮辱,这口气怎能咽下。
朱温走到朱珍跟前,轻轻的拍了拍说道:“不会。”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朱珍却是从朱温眼中看到了非同寻常的含义,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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