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婰婰该回宫了。”
萧皇极画风忽然一转,婰婰挑起眉,“不要!还没去赌钱呢!”
萧皇极握住她的手往回走,“今日出来的匆忙,没带够金子。”
婰婰又是一阵气鼓鼓,显得很是不爽。
“听话,等太子登基大典过后,我再带你去赌个痛快。”
萧皇极轻声哄着她。
婰婰这才作罢,然后后知后觉的把他爪子拍开,打了个哆嗦。
“你刚刚那是什么语气,听着好恶心。”
萧皇极:“……”
他揉了揉眉心,止不住的头疼。
“罢了,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婰婰把肩膀上的小黄鸡塞回衣襟里,引得小黄鸡很是不快的叽叽叽。
婰婰点了一下小鸡仔的头,嘀咕道:“小弱鸡一个怎么和你哥一样那么会叫唤?”
哥?
幽王殿下眉梢一挑。
婰爷扭了扭脖子,目光落他身上,格外多看了几眼,紧跟着又快速把眼神挪开。
“婰婰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婰婰咳了两声,语气漫不经心道:“出来玩了这么久自然也要说点正事。”
萧皇极笑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从云阳水殿里找出的那具无脸男尸,你细查一**份。”
“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怎就那么巧晦气就爆发了,那具尸首虽没了脸,也不晓得在里头死了多久了,不过他身上的衣服……”
婰婰看向萧皇极,后者蹙眉。
“云锦所制。”
婰婰嗯了声:“那衣料不是寻常人能穿的上的吧?至少宫内的下人是不可能穿的。”
“小师姑放心。”
婰婰哼了哼,又瞄了他一眼。
这些话,纵然她不说,估摸着这萧皇极也早就察觉了。
之所以单拎着出来嘛,无非是她有点犹豫……
萧皇极垂下眸,见她目光闪烁,一只脚踮着时不时点地,眼里闪过笑意。
“婰婰还有……”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婰婰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她咬着烟杆大大吸了一口气。
猛地抬眸瞪向他,双脚一踮脚,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弯下腰。
那张小脸猛地在眼前放大。
带着幽香的灵雾自她唇中溢出,一点点渡入他的嘴里。
那双眼睛死死闭着,那表情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壮烈。
萧皇极只需再靠近一点就能触碰到她的唇。
他眸色幽暗,将要靠近的刹那。
婰婰猛地松开手,跳到了五步开外,目光闪烁,声音拔高:
“你个逆徒不晓得尊师重道,但我这当长辈的岂有白吃你魂气的道理。”
“那……那什么,这点灵雾算赏你的了,我可不欠你的了啊!”
说完她扭头就走,走出两步还回头警告的瞪着他:“不许跟过来!我自己回去!你滚去查案!”
萧皇极立在桥上,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笑意在唇间蔓延,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
这一天一夜看似是他在陪着她胡闹疯玩,实际上,都是她在顺着他吧?
只因白天他将魂气给了她,她便上了心,嘴里不说,心头却一直记挂。
“心软的小家伙。”
萧皇极手指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满藏馥郁,皆是她所给的灵雾。
饕餮食贪欲,吐纳灵雾,润泽天地。
刚刚婰婰渡给他的灵雾与她平时吐纳出的可不一样,藏着一缕她自身的神气。
萧皇极忽然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
“看来以后还得教教她,对男人不能这么大方。”
他抬头又看了眼婰婰离去的方向,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身后夜风袭来,萧皇极转过头,一瞬冷了眸色。
天帝庙里,比之先前更加热闹。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天帝显灵的消息更是传遍街头巷尾。
一道身影穿过人群而来,奇怪的是,似无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一般。
萧皇极身上的白衣渐变成如墨的黑。
他站在帝庙正殿之下,看着那尊变了模样的法相金身,眼中嘲色不该。
这时,跪拜中的人群里,有一人站了起来。
竟是先前与婰婰发生冲突的那位年轻道士。
只是此刻那道士神情显然有些怪异,浑身气度也与之前不同。
最奇妙的还是他那双眼睛,竟变成了一双金眸。
他笑吟吟的看着萧皇极,周遭那些跪拜的人群皆成了点缀,竟无人发现殿内有两人对峙着。
“何时开始,你竟也会关注起自己在人间的庙堂了?”
萧皇极眼带嘲讽,对年轻道士说着。
显然,此刻降临在道士身上的乃是另一个意识。
“老是锄地种桃总归无趣,更何况,小不点都到了我的庙堂做客,于情于理我这主人岂有不现身的道理。”
萧皇极眼里的嘲色渐浓,他灰色的眼瞳渐渐发生变化,有如无边无际的黑夜在他眼里蔓延。
魔气滔天。
“叫什么小不点,她与你不熟。”
对面笑出了声,“小不点是这样想的吗?”
那悠然的语气,令萧皇极脸色寒意渐浓。
尤其是不久之前,乍然知晓自己辛苦盘大的好女娃,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与别人拜了把子!
还是与他最讨厌的这家伙!
萧皇极冷冷盯着他,已能想象到这厮高坐在九天上那故作优雅慈悲的虚假嘴脸。
“婰婰的神魂出现在人间,是你的手笔。”
对面之人笑而不语。
“上邪,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疑心病还是这么重呢。”
对面之人叹了口气,金眸里挂着淡淡的戏谑:
“魔界诸事,我可无力插手,你扶苍亲手设下的铁律,我可打不破。”
萧皇极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却是嘲讽到了极点:
“千年不见,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半点未减。”
对面之人轻笑了声:“与婰婰在人间重逢,难道不开心吗?”
“一开始想来是开心的,只是,高高在上的魔尊扶苍只怕从未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娃娃,内心竟是如此厌烦于他吧?”
萧皇极唇角轻轻一扯,朝那法相金身上看了一眼。
庙内朝拜的信男信女忽然大叫了起来。
却见那法相金身竟是从中裂开了一道缝。
对面之人叹了口气,“脾气怎还是这般差,难怪不招小女孩喜欢。”
“滚回你的神界去!”
萧皇极冷冷盯着他:“再敢下界,灭了你的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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