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张张画卷铺满,画上皆是婰婰。
一颦一笑,或喜或怒。
萧皇极放下笔,看着画上那捧着小黄鸡满脸璀璨笑意的女子,不觉柔了眉眼。
只是抬眸间,那笑容就淡了下去。
外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萧皇极开口道,惊鸿从外走了进来。
“主子,相府那边有动静了,看来禾越那假女人已经把药给了凤云初了。”
萧皇极淡淡嗯了声。
“周氏身边的人半夜偷偷离开了相府,回了周家。没过多久,周家便有数十名家将秘密出了帝都。”
萧皇极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那稳婆与其家人身边可已安置好人手?”
惊鸿点了点头,皱紧眉道:“若主子所料不差,这凤云初的心肠也太恶毒了,竟想杀人灭口?”
“人心如此,有何奇怪。”
萧皇极神色冷淡,显然是早有预见。
“她是真的不知死活,只怕她后面还是不会安分。”
惊鸿面露鄙夷,“这个蠢货,殊不知自己小命就攥在主子你的手里。”
不过有一点惊鸿不明白。
“主子,你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凤云初,为何还有留她一命,布下这个局。”
萧皇极端起旁边的冷茶淡淡饮了一口,靠着椅背,神色幽沉,笑意令人骨寒。
“这世间因果守序,杀一人容易,但业报除不尽反噬己身。”
惊鸿倒是明白,自家主子重因果讲秩序。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婰婰在他那里永远是个例外。
惊鸿点头道:“凤云初的确蠢得让人想弄死她,她过去毁容就是她自己积攒下的报应。”
“与魔成契这件事,她的确蠢得令人心烦,不过算下来,她除了不断作死外,倒也没怎么祸害到旁人。”
当然,祸害到婰婰这事儿得另算了!
“哭哭包替她折了寿,便与她有了因果之序,但如今的凤云初尚罪不至死,此刻本王因哭哭包杀了她,便是折损了哭哭包的福气。”
萧皇极漫不经心的说着:“若她当真悔改,本王会信守承诺,让她如平凡人般正常生老病死。”
“不过……”
他脸上笑意渐沉,“此女果真没让本王失望。”
在作死这条路上,凤云初是越走越远了。
惊鸿一下想明白了这中间的联系,“所以主子赐药是故意为之,要将这因果转移到自己身上?”
萧皇极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一口将茶饮尽。
惊鸿背脊渐寒,悄悄瞄了眼萧皇极。
“主子令人护住稳婆与其家人也是为了以后……”
“那也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啊……”
萧皇极笑出了声:“若不大动干戈,哪来的理由心狠手辣呢?”
惊鸿背脊又是一寒,萧皇极此刻的笑容越是灿烂,越是让他觉得胆寒。
呜呜呜,主子变太起来真是太变太了!
“出去吧。”萧皇极淡淡道:“她既那般爱作死,成全她便是。”
“若不飘到高处,如何摔得粉身碎骨……”
惊鸿吞了口唾沫,退到外间。
到了门外后,他还是忍不住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
即便在萧皇极身边伺候了数万年,可有的时候,惊鸿还是会忍不住惧怕他。
魔尊扶苍臭毛病一堆这事儿也算是神魔两界皆知的事儿了,不过大多数人只当他是喜怒不定。
可只有他身边人才清楚,魔尊扶苍发怒时并非最可怕的。
他可怕的是他欲要算计一人的时候。
对方行一步,他看三步甚至更远。
一步一坑,生生将对方引入坑中。
他若要毁灭一人,势必要将这人从心到魂毁灭个彻底!
一个凡人凤云初不值得他煞费苦心,可就如同他老人家自己说的。
既然这人都让他大动干戈了,事后若不多收回点利息岂非说不过去?
谈笑间狠辣无情,这样的存在才是最可怕的。
就像是无孔不入的风,飘忽不定琢磨不透。
唯有的软肋与逆鳞便是婰婰。
惊鸿忽然想到,婰婰被尸解之事。
一个凤云初尚且如此,那幽山月还尸解了婰婰……
惊鸿简直不敢想,等主子回归魔界的那一日,会怎么处置她?
屋内,萧皇极仔仔细细将新画好的画作裱好,然后推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就见满满一室内,悬挂了无数的画像。
所有的画像上皆是婰婰,将新的这幅画悬挂好,萧皇极看着这满室的婰婰图,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
从旁边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内装着一绺用红绳系着的白色软毛。
萧皇极幽幽叹了口气,眼里几分缅怀与无奈。
这绺软毛还是他当初偷偷收集起来的,正是他误以为婰婰‘掉毛’的那段时间。
不曾想,却是被他自己给薅秃了的。
格子上按照高低序列摆着两排药瓶矮罐。
萧皇极将软毛塞回香囊内,放回格子里,这才起身按照高低排序,依次打开药瓶,取出丹药灵液倒出嘴中。
一样一口,不曾遗漏。
吃到最后,饶是他都禁不住皱紧眉,胃海里泛出阵阵恶心。
这些药……皆是过去婰婰‘掉毛期’他找来让婰婰吃过的……
狗贼扶苍深吸一口气,摸了摸鼻梁,面露苦笑。
“真是……不怪乎哭哭包会那么记恨啊……”
虽说良药苦口,但这些药委实也太苦了……
尤其,这没病吃药委实有点伤胃。
……
时日渐去。
转眼间,就到了太子登基之日。
萧容与年幼,小小肉团子穿上冕服戴上冕旒,依旧不像个帝王,倒更像个瓷娃娃。
登基大典流程繁多,满朝上下皆是严阵以待。
婰婰大清早也被捯饬起来换上吉服,戴上太后才有的凤冠。
那沉甸甸的凤冠压在她脑袋瓜上,仿佛头顶了个石头。
婰爷当时就不开心了。
“祖宗啊,婰爷啊!这太子殿下登基,您老再不舒服也忍忍啊!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三宝急的真都要哭出来了,什么叫太后不急太监急他算是知道了!
婰婰瞅着镜子里自己头上那凤冠就嫌弃的要死,再一看镜子里自己的人族模样。
她猛地捂住嘴。
“您老又咋了?”三宝纳闷的盯着她。
婰婰打了个干呕,指着镜子道:“过去没细瞧,这会儿看了眼,哇……爷这脸丑的和小黄鸡是不相上下啊!”
三宝:虽说您是美丑不分,但您居然能有此自觉真是难能可贵啊……
殿内气氛正是怪异,外间传来一阵轻笑。
三宝转过身,就见男人跨门进来。
刹那间,饶是三宝小公公乃是一妥妥的无根直男,也被那盛世美颜暴击到乱了太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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