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狗蛋,我不知道你……”
范文林张嘴道歉,他无意触及狗蛋的伤心事,但是却引起了对方的悲伤。
狗蛋再次呆住了。
人的死亡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啊!
在古往今来划定的人之一生的无数大事当中,当能占到前面几位。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死亡不过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座城内,每天又有所少人死去呢?
这个数字,在现在只怕是成倍的在增加。
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现在只怕没谁会对一个人的死亡上心了。
但是范文林不一样,他只是听到了狗蛋父亲死亡的消息就对他道歉!
这个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啊!
狗蛋心里除了对亲人的伤感之外,还有对范文林的感动。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主家”,今天晚上一次又一次的给与了他这个寒冷的冬天最炙热的温暖。
“不碍事的,先生,我爹的后事已经办好了1”
狗蛋悄悄的抹了一把泪,故作坚强的说道。
“行了,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出去一趟,从明天开始我也住在这里了!”
范文林沉思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返回常家。
他今天晚上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打算直接住在这里。
明天就是十二月一号了,常涛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他得回去跟他们道个别。
还有他的行李,也还没有搬过来。
“等一下,先生,我这里有一个账单,是今天有人送过来的!”
狗蛋喊住了不断迈向门口的范文林,有些奇怪的说道。
狗蛋看着范文林的表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什么账单,给我看看!”
范文林有些奇怪,他才刚住进这个房间,怎么就有人送账单来了?
难道是前主人留下来的?
可就算这样,结清了不就好了,为什么狗蛋的表情会这么愤怒呢?
狗蛋走到大厅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张账单递给了范文林。
他的表情十分难看,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阴沉。
范文林满心疑惑的接过狗蛋递过来的账单,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开始看了起来。
今天晚上虽然是范文林和狗蛋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范文林发现狗蛋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或许是从小跟着他爹耳濡目染的原因,狗蛋的身上除了有一股卑微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坏毛病。
但是在提起这个账单的时候,他却不自主的流露出了甚多情感。
账单上的字有些小,再加上这栋房子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四周又都是重重树影围绕,范文林虚的反复调整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南京**百货公司!
购买物品*旗杆、德国国旗!
欠款38块银元!
“38块银元!”
范文林的眼睛从账单的最上方一直看到最后面的数字。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开始还是喃喃自语,到最后竟是直接惊呼出声!
这张账单上写着的欠款居然高达38块银元!
这可不是铜元,而是货真价实的最高计量单位银元!
要知道,这38银元已经相当于是狗蛋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狗蛋的工资也不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那一批。
他在富人家庭当佣人,每月领到的工资已经比那些靠卖力气活着的人要高出不少了。
而现在,仅仅是买了一张国旗和一根旗杆,就花了狗蛋一个月的工资!
这样的物价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这是?”
范文林瞪大了眼睛,视线从账单上转移到狗蛋的身上。
“这是百货公司送来的!说是拉贝先生在他们那里定了一杆旗杆和一面德国国旗!”
狗蛋也睁着愤怒的眼睛看着范文林,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听到这话,范文林这才想起来,拉贝说过这个房子要布置一下。
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情!
他们早就打算在南京安全区的边界插上各国国旗。
这不仅是对安全区的范围做出划定,更是对日军的一种警示标志。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只要不是民国的青天白日旗,就可以算是另外一方势力的影子,日军多多少还是会有一定的忌惮的。
“现在一面旗帜这么贵吗?”
范文林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没有买过这些东西,所以不知道市场上的价格到底是多少。
但是一面旗帜,原料也不过就是布料而已,再贵也不会如此夸张吧!
“并不是!先生!以前的这些东西很便宜的,只需要几十个铜元就能买到,也就是旗杆贵一点,但是三四个银元肯定也够了!”
狗蛋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是愤怒!
范文林没有说话,看着狗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因为战争的原因,越来越多的人购买这些外国旗帜和旗杆!所以才导致价格暴涨!”
物以稀为贵!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在战争时期,靠着灾难大发国难财的比比皆是!
甚至某些国家还会在这个时候带头做这种事情,以此来充盈他们的国库。
现在这些贩卖旗帜和旗杆的商人也是如此。
要是在以前,除了那些外国机构会购买这些东西之外,很少私人会去订购这种东西。
可是现在,一面旗帜,说不定就能救自己的命!
在性命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自然而然的这些商人便开始坐地起价。
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些旗帜和旗杆的价格直接暴涨了几十上百倍!
“我知道了!”
范文林低沉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抬起头来对着狗蛋点了点头,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散开,说罢便拿着账单出了门。
到了明天,收账的人自会上门,倒是不用范文林摸着黑寻他们去。
他们还要负责帮助范文林将旗杆在这栋房子的花园当中立好。
出了房子,离了梧桐路,月亮才悄然爬上了树梢。
清风吹过了山岗,海岸,进了这金陵城,到了范文林的心里。
却赶不走他那久郁未散的烦闷!
没错,他又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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