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一抱住树干不开口。
她抿唇沉默。
下一秒。
女人‘啊’地一声惊呼尖叫,差点从树干上跌落。她一双胳膊抱紧树枝,眼眶即刻红了,泪水簌簌往下掉。
再开口,声音颤抖,满是哭腔。
“阿世我要掉下来了呜呜呜……”
视线里,盛世俨然没了那副捉弄她的样子。几乎是同一时刻,男人踏上椅子,就将她从榕树上抱了下来。
走下椅子,走到地面。
把她抱到旁侧的桌子上坐着。
他选了条最结实宽厚的枝干给她坐,她都没坐稳。本来是想逗她玩玩,没想到把人吓哭了。
她眼泪好像流不完似的。
盛世越擦越多。
他弯下腰,伏低身子往她脸边凑近,“别哭了,这不是没掉下来吗?大不了我让你骂几句,或者你说你要怎么才不哭?”
喻唯一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停了。
她轻咬了一下唇,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泪眼望着他,“我怎么样都行吗?”
“行。”
“我要放烟花。”
“可以。”
五分钟后,盛世就后悔了。
他就像一个工具人一样,站在原地拿着香烛,不停地点仙女棒。
笑容不会消失。
只会从盛世脸上转移到喻唯一脸上。
在雪地草坪上玩闹了许久,喻唯一握着还在燃烧的仙女棒走回榕树下。见她回来,盛世以为她玩累了,终于可以进屋了。
他刚要放下香烛,就听见喻唯一递了新的小烟花过来,“阿世,我想玩这个。”
盛世:“……”
屋檐下。
管家望着远处热闹的草坪。
佣人们围着徐徐燃放的烟火拍手欢呼,盛世则跟在喻唯一身后,女孩指一指地面,男人便将小烟花摆在她手指的地方,再用香烛点燃引线。
隔得远听不见声音。
但是,光看这画面,盛管家脑海里都能联想出对话。
“放这里。”
“点这个。”
“还有这个。”
这么多年,能让少爷言听计从的,除了已故的老夫人,就只有少夫人。
盛管家隐隐有一股强烈的直觉。
未来的少爷可能会更听话。
-
年初五。
全国上下还沉浸在春节的欢乐氛围里,只有孙家的人度日如年,孙平堂更是熬了几天几夜,头发都白了一半。
今天早上又接到公司财务打来的电话。
问什么时候发工资。
原定于每月15号发的薪资,年前并没有如期发放。孙平堂对员工做了保证,会在初三当天发放完毕。
可是。
初三当天员工们也没有收到工资到账的信息。
公司写字楼里已经聚集了一部分员工,还有几位珠宝加工厂的代理人,都是来要钱的。
彼时。
孙家宅院内。
屋子里冷清非常,没有一丁点年味儿。
孙夜雪在父母的注视下,慌乱地拨了顾北城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孙夜雪就问:“你拍卖的宝石尾款到账了吗?对方不是说初三之前汇入你的账户吗?”
又是为了钱。
顾北城语气不耐烦,“安娜小姐联系我,说是国际银行那边手续有点麻烦,所以要延迟几天。夜雪,这笔钱我会给孙家,你犯不着天天打电话催我吧?”
“eva是国际设计大师,地位超凡。她买下一颗宝石,难道还会拖欠尾款吗?况且你也知道,我会卖掉这颗蓝宝石,为的不是孙家,是唯一。”
孙夜雪恨不得将手里的手机捏碎。
她沉了沉气。
冷静下来后才用和善的语气回他,“北城你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我家的情况你知道,若不是公司实在遇上麻烦,我也不会一直催你。”
“尾款到了我会即刻转给孙老爷。”
“恩。”
没等孙夜雪继续说,顾北城就把电话挂了。
女人将手机慢慢从耳边拿下来,她转过身,不敢抬头去看沙发上的父亲。李芳莲这时开口,“北城说什么了?”
孙夜雪攥紧手,“拍卖珠宝的那笔钱还没到他账户。”
“他不是说初三之前能收到钱吗?”
“我也不清楚,买家那边有些状况,说是延迟几天打款。”孙夜雪咬住嘴唇,看向孙平堂的时候,她缩紧了脖子,“爸爸,要不然再跟公司的员工们……”
“不行!”
孙平堂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许诺初三付工资,现在初五还没发。再出面去定一个日期,只会削减员工们的信任。
况且工厂代理商那边也来要余款了。
拖不下去了。
孙嫂这时从外面进来,恭谨道:“老爷夫人,王家的人在来的路上了,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到。”
孙平堂‘嗯’了一声,“你去准备茶水。”
南郊王家是暴发户。
多年前很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因为妻儿出车祸,肇事者家里很有钱,赔付一大笔钱。第二年又因为老家拆迁,一夜暴富。
妻子是当场死亡。
儿子车祸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一辈子坐轮椅。长得不算好看,又喜欢暴力打人,这些年给他找了好几个媳妇,都跑了。
榕城上下已经没有女人肯嫁过去。
孙家也算是榕城五大家族之一,孙平堂愿意嫁女,王家自然一口答应。即便孙平堂狮子大开口要六千万彩礼,王家也点头答应。
李芳莲看向孙平堂,“平堂,你是打算提前把喻唯一嫁给王富贵吗?”
“我已经收了王家两千万彩礼。王家那边承诺,喻唯一嫁过去的第二天,他们就会把剩下的彩礼钱转过来。”
“可是咱们还没找到喻唯一那个贱人。”李芳莲有点担心,“要是找不到她,咱们收了钱,怎么跟王家交代。”
他们找喻唯一找了半个多月了。
派人在她租的小区外蹲点,也没见她出入。
以前都不知道这个病恹恹的贱人这么有本事,能在榕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玩失踪。
孙平堂深吸了口气,道:“今天先应付王家的人,把事情谈妥。然后增添人马去找喻唯一,她只要没出榕城,就肯定会被挖出来!”
不过是个病秧子,能跑多远?
放眼榕城,喻唯一除了孙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谁能保她?
孙夜雪听到这番话,心里高兴得不行。喻唯一要是嫁去了王家,被王富贵打死了,她一定会放三天三夜的鞭炮来庆祝。
她活该。
生性讨人厌。
孙夜雪走上前,在孙平堂身旁坐下,迎合道:“爸爸,我会让北城帮忙一起找,喻唯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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