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闸口检票又是一阵人挤人,旅客们急着回家或奔赴见亲友的目的地,多为脚步凌乱,摩肩接踵。
徐郅恒脑门绷的紧紧的,扛着大包的农民工在人群中攒动,人明明还离着他有两三步远,包却已经蹭着他的肩膀,他将许玖玥护在身前,被拥堵憋闷的出站口小厅压的差点儿吐了,心想下次再坐这趟卧铺回阳城一定要托爷爷找人派军车进站台来接他们出去……
嗯?等等……下次?不是说好了只坐一次的嘛……可回想起火车钻山洞那一刻疾驰的快感,他真的意犹未尽。
在日本学机械贸易那一年不到的时间有华人狐朋狗友几次向他推荐鬼子独创的主题旅馆,电车、汽车、地铁应有尽有,静止模式、模拟行进模式别出心裁,可那种地方不安全不干净他不可能去,始终嫌恶拒绝,如今体验过才知道,还是鬼子会玩儿,10年前就掌握了在电车上时间暂停的技术……
徐郅恒在身后尽量隔绝旁人靠近许玖玥,许玖玥在他身前冲锋陷阵向闸口列车员出示车票完成最后一次检票,两人的默契似乎早已形成,关于与陌生人沟通这件事,太子爷实在犯懒。
来接站的是姜兵和四月份见过的师兄曲冠廷,俩人见到帽子口罩捂的严实的小夫妻二人一眼认出,原本轻松闲适的表情立刻笑出白牙,真心实意欢迎妹夫到家。
徐郅恒从前还真是对东北大舅子有点儿误解,接触下来才发现,除了灌酒这个‘劣习’,大小舅子们对待外地女婿的态度是真热情真周到、有里有面儿没得挑,不过好态度也是取决于妹夫对妹妹咋样,只要对他们的妹妹好,一切好说,但凡有对不起妹妹的地方哪怕是说一句重话叫他们听见了,敢来阳城?嘴给你撕烂!
还是阳城北站敞亮,站前还有一小块地上停车场,出入都极其方便。
上次徐郅恒落地桃仙机场曲冠廷和另一个师兄开了辆普通的日产阳光来接机,今天姜兵领着他们直奔一辆崭新的兰德酷路泽。
当年兰天出去当兵后没多久姜兵就去新加坡打工了,这些年回国次数都很少何况是在国内买车,许玖玥见了这辆比霸道还酷的丰田suv很是喜欢,问曲冠廷:“蛐蛐儿哥,你换车啦?”
曲冠廷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大咧咧道:“你可真瞧得起你哥,就我那点儿工资奖金,除非下了班儿去当鸭子,否则这辈子也挣不出这辆车钱。”
许玖玥秒懂,绕了半圈儿很是称心,拍了拍姜兵:“二哥!这车真适合你的硬汉风!不错!”
姜兵哼笑,叫小夫妻俩上车,随口挤兑曲冠廷:“就你这号儿的当鸭子都没人点你,嫌你话多,影响心情。”
曲冠廷:“去你的,就特么你百搭,练一身腱子肉不卖管蛋用!”
俩人推搡着上车,姜兵边发动车子边宣布行程:“师父和师娘待会儿去农村参加婚礼去,估计8点多就得出发,咱别回家给他们添乱了,找点儿吃口喝点儿,再去洗个澡精神精神就差不多中午了。”
徐郅恒一听,大早上起来就喝点儿?啤的白的?
许玖玥开口:“他早上没有喝酒的习惯,中午再喝呗,去老四季吃口面条就去洗澡得了呗,再说你们都喝酒谁开车啊,多不方便。”
姜兵理所当然:“你开呗,老爷们儿出来带着媳妇儿就是为了当代驾的,你以为乐意带着你啊?”
许玖玥瘪瘪嘴:“我不会开手动挡的车,我学的是自动挡的本儿。”
曲冠廷乐了,扭头问:“哈?我头回听说学车还能学自动挡的呐,这首都的驾校是不一样哈。”
徐郅恒抓了抓她的手,熟络道:“没事儿你俩想喝我就陪着,我这边儿也有人跟着,到时候再叫辆车过来,不过洗完澡得去趟妇婴医院,你们不是有个姐们儿生小孩儿了嘛,得过去看看。”
曲冠廷恍然大悟:“可不是嘛!你们晚上直接就飞走啦,就得今天去看丹妮啊!”
他够着够着看许玖玥:“诶小九我跟你说等将来你怀孕得多吃点儿好滴知道不?要不生出来小孩儿那么大点儿跟小猫崽子似的,看着真叫人心疼!”
许玖玥斜楞他一眼,没好气道:“哪有你这么说话哒,别说是早产儿了,就正常出来的小孩儿也就六七斤,能有多大。”
曲冠廷语重心长:“不一样,你今天去看就知道了,咱们都没敢叫丹妮看……唉……到时候你怀孕五个月以后吃海参,我姐就是,一天一根儿,就泡发了生吃或者蒸一下别煮,对那个什么……诶呀待会儿我跟妹夫说吧。”
许玖玥哭笑不得:“这咋刚过门就被你们收编了呗,你们小时候说话啥时候背着我过,这家伙滴,还矜持上了。”
姜兵嗤了一声:“就他一天娘们唧唧滴,不就是吃海参生儿子以形补形嘛,有啥不能说滴~!”
这种级别的玩笑徐郅恒跟哥们儿在一起也经常开,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跟大舅子们毕竟不熟,他没插嘴,安静喝水。
可许玖玥接的梗尺度有点大,差点给他呛死。
许玖玥嘚嘚瑟瑟语调轻快:“不用补,这玩意儿遗传,虎父无犬子,待会儿你们去洗浴中心自己看就知道了。”
“咳咳……”徐郅恒狂咳,失态至极。
曲冠廷赶紧抽了几张纸递上,许玖玥接过边帮他擦嘴边帮他顺背。
曲冠廷假模假式地自省:“嗐你瞅我提这事儿提的不好了,谈下一话题!……妹夫,你公司做那个领地封印游戏的星座皮肤能给我整个处女座滴不?刚发行限量,太火了整不着,我想整一个送我对象!”
“咳~~”徐郅恒清了清嗓答应:“嗯成,干嘛光处女座啊,我送你一整套。”
姜兵插嘴问曲冠廷:“你对象?哪个啊?那方方啊?”
曲冠廷:“啧!人叫圆圆!”
姜兵:“就那造型,三百来斤,除了脑袋是圆的整个人跟门框一边宽还圆圆呢,我看就叫方方最贴切。”
“哈哈哈……”许玖玥嘎嘎乐,伸手向前给了姜兵一杵子,埋怨道:“二哥你别总人身攻击,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美也没有绝对的丑,胖点儿没毛病,只要健康就行。”
姜兵:“哼~~妹,你这话说的有点儿绝对啊,你问他要是把方方和一一百来斤的美女放一块儿叫他挑他挑谁……”他突然看着后视镜对上徐郅恒:“妹夫你说你挑谁?”
徐郅恒立刻提高警惕高举白旗:“我一已婚少夫不参与选项里没有我媳妇儿的选择题,无解。”
“哈哈哈~~~”
一路插科打诨,吃面,洗澡,看宝宝。
可惜宝宝凌晨突然肺炎,已经从产科转了儿科,不允许探视。
普通女人剖腹产也就跟做个阑尾炎手术似的,心脏病患者剖腹产真相当于做了个大手术,即使是有心理准备,许玖玥还是被赵丹妮苍白的脸揪了一下心口。
她没戴氧气面罩,但鼻子底下吸着氧,嘴唇毫无血色,熟睡中的双睫似乎都成了透明的,呼吸微弱,整个人轻飘飘的。
许玖玥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替初恋和齐妙一起,搁在床头,赵丹妮整张脸被红包衬的白到发惨,她差点没绷住哭出来。
她哭鼻子倒是没什么好丢人的,可会煽动赵丹妮家人本就难受的心情更忧虑。
即使赵丹妮的妈妈轻声告知她丹妮目前除了血压还偏低、没有生命危险,她还是难免揪心,无数次在心底问:‘明知自己身体不好,非给人生孩子干嘛……’
赵丹妮的婆婆递上一杯温水给她,亲切问:“丫头,来喝水,刚回来啊?”
许玖玥在婚礼上跟赵丹妮的老公——陈峰的父母有过接触,自然应:“嗯对阿姨,昨晚下班坐夜车回来的,早上到的阳城。”
陈峰母亲和蔼笑:“辛苦了,刚下火车就赶过来了,多好,跟我们丹妮一块儿玩儿的都是好孩子……”
产妇病房徐郅恒没进去,跟赵丹妮的老公陈峰和两个师兄在走廊里闲聊。
徐郅恒递上弟兄准备的补品和小金猴子,温和有礼:“你们办婚礼的时候我正忙,没来成,份子钱我就不补了,这点儿心意你一定收下,跟我媳妇儿那论我得叫你一声姐夫,孩子能跟小姨一个属性都属猴也是缘分,希望孩子能硬硬朗朗长大,我有哥们儿混医疗界的,看看你们有什么找专家之类的需求就跟我媳妇儿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陈峰客气接过:“谢谢谢谢,你看你上次来我就没作陪,这几天得顾着这边也走不开……下次,下次你再来阳城咱一定一块儿吃饭!”
他放下东西拍了拍徐郅恒的肩。
徐郅恒回礼,真诚笑:“10月2号我俩办婚礼你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儿去燕城,咱一定喝一杯,我今儿个来请大伙儿吃饭会宣布,娘家这边过去的一律不许随礼份子,今儿中午吃饭你去不上,我可提前嘱咐你了姐夫,到时候就听我安排,人来就行!”
陈峰这些天担心焦虑又心疼,整个人略颓,难得展颜:“呵呵哈,丹妮婚礼上的捧花给了小九,你俩结婚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去。”
徐郅恒眼神微晃,这点他还真不知道,许玖玥曾提起她就给人当过一次伴娘,就是赵丹妮,这结婚了就再也没机会了,没想到她在闺蜜的婚礼上还收到了新娘传递的幸福捧花。
他感激这样的缘分,用力握了握陈峰的肩膀,心情略激动:“成,咱可说好了啊,临近了我会安排行程,务必来。”
直到几人离开,赵丹妮也没醒,跟众师兄发小约定的饭局时间快到了,不能一直坐这儿等,许玖玥只得遗憾离开医院,无数次感慨生命可贵,健康无价。
驱车前往1946文创园,按往常许玖玥最喜欢逛这种有情怀的地方了,可一大帮人等着她这个小新娘,实在没时间闲逛。
人到齐、讲话表达捧场和感谢、收集美好祝愿、倒酒敬酒喝酒……圆满热闹其乐融融。
徐郅恒跟她的朋友一起吃饭聚餐始终优雅得体,断不会像他跟自己那帮哥们儿和狐朋狗友在一起那般欢脱,喝再多也不可能跟在港城求婚宴那晚似的那么疯癫,有几个去过港城的丫头片子开黄腔逗他他也能巧妙打太极。
丫头a:“诶呦这结了婚是不一样了,小狼狗改走成熟稳重路线了呀。”
徐郅恒笑:“嗐,再嘚瑟的性子过了山海关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丫头b:“啧啧,定6点的航班火急火燎回燕城是不是为了不耽误入洞房啊?”
徐郅恒笑:“今儿怎么说都是为了感谢大家的答谢宴,说破天也不是正日子,我谢谢你们,正日子一定赏脸去闹洞房哈~~”
吃到一半儿,鹏飞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凑近徐郅恒说了两句话。
徐郅恒扬起手中酒盅,含笑抱歉:“我有个一块儿做生意的朋友刚好也在这儿吃饭,我过去打个招呼,先失陪一会儿,很快回来。”他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哄闹:“别顺道跑啦!”
“抓紧回来!”
“生意重要赶紧去不用管我们……”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徐郅恒刚离开不大一会儿,姜兵手机铃响,他叼着烟嗯啊应了几句起身表示要提前走,脚下一绊,差点儿摔了,显然也是喝到位了。
许玖玥忙上前急问:“怎么啦二哥?特急嘛?”
姜兵:“我一朋友要出国,兑我个足疗店,本来约的晚上见面聊,他晚上要回丈杆子家吃饭,提前了……没事儿妹,等我这边儿忙完我月底能去趟燕城。”
徐郅恒刚好不在,许玖玥肯定得出去送送姜兵,一帮人都熟的跟一家子似的,都在位置上朝他挥了挥手没人起身离席。
俩人出了小宴会厅顺着游廊边走边聊,姜兵脚步微晃,左手夹着烟,走在许玖玥左边,像个加热的大酒瓶子,浑身酒气。
许玖玥随意问:“你喝这么多去跟人谈买卖合适吗?足疗店靠谱嘛?别是带颜色的,兑过来麻烦。”
姜兵笑着侧垂眸:“不带颜色还透明的啊?客人进来一瞅,足疗师五脏六腑都露着?”
路过一个包间,正赶上服务员将房门四敞大开,拽着一辆备餐车从里面往外退。
姜兵随意一瞥,正对着包间门主位上坐着的大背头不特么是顾南征嘛!
突然见着这个忘恩负义失联四年多、伤许玖玥不轻的所谓同门师兄弟,姜兵刚喝的酒一口气全顶天灵盖上了!
登时怒火攻心!
他‘啪’的一下将烟头砸在地上,速度快似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跨进包间,飞上桌子踩的餐盘噼啪响,两步冲到顾南征面前揪起他的脖领子就出拳。
嘴里骂着:“艹!顾南征!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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