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等着的人也到了,这场庆生宴也算是正式开始,
席面上,红二爷几个老家伙坐在一起,无三省、张奕尘则是陪着两个小辈坐着,
解雨臣作为小寿星也没有闲着,吃饭期间一直照顾着尘爷,
照顾她这件事他做了十年,早就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能够准确的避开小姑娘不喜欢的食材,放在她碗中的每一样都是张奕尘最喜欢的,
甚至就连这席面明明就是为了给自己庆生,上面摆着的大多数菜都是尘爷喜欢吃的,
张奕尘拿起筷子,眸中带笑,低头看着自己碗中很快就垒起小山一样的菜,动作矜贵的夹起一块排骨,
她略微偏头就能看见解雨臣的侧脸,少年郎的背还有些单薄,却直挺挺的坐着,正一脸认真的将碗中那块鱼肉的刺挑干净,
小姑娘看着他突然就恍惚一瞬,
时间在她身上没有作用,不管是十年还是百年,似乎自己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张奕尘甚少关注时间的变化,
看着像是院中青松一般的少年郎,突然就变成了十年前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娃娃,
当年的他踩着凳子也要给自己夹菜,认真严肃的小脸格外有趣…
“没有刺了,吃吧…”
解雨臣把弄好的鱼肉推给张奕尘,转头的那一刹正好对上她那双眼睛,眼底似乎还有清浅的笑意没有散去,
看这人望着自己出神,他赶紧摸摸脸,是不是不小心蹭上了什么脏东西,
“干嘛一直盯着我?”
“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挂着佛珠的手揽过装鱼肉的盘子,小姑娘低头时额前的几缕碎发垂落正好遮住眼睛,
“张厨的菜本就好吃,今日更是格外费了心思,当然好吃…”
“那就好,今天这蟹是长沙送过来的,还挺新鲜,我特意让他用酒煨了做出来…”
“我给你剥一个。”
……
坐在张奕尘旁边的无三省一直都是低垂着脑袋,似乎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这些美味的吃食中,
耳边是解雨臣接近唠叨的碎碎念,一直在阻止小尘尘多食蟹的坏毛病,还有那些夹到她碗中没有丝毫减少的青菜…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的感想,甚至此刻连直视解雨臣那张脸的勇气都没有,
这小子精的很,在他面前要用十二分的精力来伪装,不然很容易露馅的。
席面吃的开心,大家都喝了些酒水,正好这院中就有戏台子,二月红和霍仙姑就提议让小寿星装扮装扮,
解雨臣起身离开之际,红二爷叫住他,苍老的眼中似乎在这一刻都在发亮,
“就用小尘尘送来的那套头面吧…”
听着师父的话,他怔愣了一瞬,原来刚才的礼物盒子里装着的是头面,
六爷冷哼一声,非常无情的戳穿二月红那点小心思,
“老子看你就是想借着光欣赏一下那套头面吧…”
他和这个老家伙都住在一个府上,哪里不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的小九九,他啊早就盯上了小尘尘院中存着的那套头面!
心思被拆穿二爷也不恼,“怎么,我的徒弟!我的闺女,我就想看看怎么了!”
六爷(挽袖子):“你……”
“停!”
张奕尘一手扶额,一手制止两人接下来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争吵,赶紧上前将六爷的袖子重新放下,语气带着无奈,
“爹,六爷,今天是小臣臣的生日,您二老就给小辈点面子,咱们回家再吵哈…”
解雨臣在后面扯着她的长衫,原本如玉的脸此刻泛着薄红,就连耳尖都粉红一片,压低声音又咬牙切齿的说道:“都说了别叫我小臣臣!”
小姑娘成功安抚这两个活祖宗,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亿脸我都听进去了的郑重表情,
张奕尘:“好的,小臣臣。”
解雨臣:!
少年郎很生气,就连转身的动作都带着风,气呼呼的就进了屋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门再次打开出来的是已然装扮好的花旦,粉面,红唇,娥眉,凤眼,云鬓,哪里还见刚才的少年郎,就只有如画般一举一动美到极致、媚眼如丝的女旦角,
一身嫣红色华丽衣装衬着他腮边的那抹红色更加艳丽,头上那套头面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夺去,
最显眼的便是他眉上那三个硕大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还有走起路来颤动的满头珍珠,像是调皮的精灵一般带着说不出的精致华丽,
在座的就算是年岁最小的霍秀秀,哪个不是在古董堆中长大的,对于珍珠这种东西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这套点翠头面的工艺,加上六十几颗差不多一样大小的珍珠都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做好的,
解雨臣顶着头面,那双如魅的眼睛望向张奕尘时带着巨大的惊喜和开心,
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他已经得到了最最珍贵的东西…
小姑娘懒散的坐在那儿,挂着佛珠的手随意的垂落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嗓音清冷,
“很配你。”
这个小娃娃在自己身边养了十年,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从始至终都不曾假于人手,
就算是这世间最贵的东西,她觉得衬他都绰绰有余!
无三省看着这头面咂舌,这东西单拎出来哪样都是少见的珍品,可她偏生将这些放在了一起,
毫不夸张的讲,这一套头面能换两个无家!
台上鼓点和解雨臣的声音和着,他的脚步随着鼓点的变化而变化,少年郎独有的清冽去唱少女的怀揣春事,倒是一种别样的温柔小意,
或许他的功底没有红二爷好,可是一颦一笑中又都是他的影子,
台下二月红和着拍子手指敲动桌面,眼中尽是对这徒弟的赞赏和骄傲…
借着戏曲的声音,小姑娘目视前方,似乎正在欣赏,
“无小邪在哪…”
无三省明显一愣,嘴下意识的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上学啊…”
无邪这孩子很聪明,十七岁就已经读了大学,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学的第一个年级,他应该在学校读书、结交新朋友…
他知道尘爷从来不会说没有用的废话,心底隐隐生出一个想法,无三省试探的问出声,
“他…不在学校?”
不可能啊,
这些年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虽然不会事事禀告的监视,但是大体的动向自己还是会掌握,况且这学校就在杭州啊!
戏声中明显多了一道声音,一只叫的欢快的鸟儿正落在戏台上,绿豆大小的眼睛就盯着小姑娘的方向看着,
张奕尘整理着袖口,佛珠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在了…”
那就是说,无小邪在杭州、在无家的眼皮子底下丢了一段时间,他们还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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